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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化解

作者:烟雨红尘勿相忘 返回目录

这赌盘也是南明国的赌坊业中的一个副产业支脉,但却不像赌坊里的正常麻将、双天至尊、掷骰子等那种专门开在赌场里面,而是随时随地都能开的外围赌盘。


打个比方,三个文人比诗词歌赋,有好事的人就可以根据他们的输赢,设定一定赔率的赌盘供人购买。


当然,有没有人买账,那还得要看庄家的实力,有没有人信服。


而这苏家的实力,自然是不容置疑的。


你要是置疑苏家,那不就是在置疑君上吗?


所以以苏青树的名义开设这个赌局,根本就没有必要担心庄家会跑路、不认账的。


过了半个时辰,见事情进展已如自己所料,沈问丘郑重其事地喊道:“各位最后一刻钟了,要加大筹码的,赶紧加大筹码,咱们买定离手,错过了今日就再也没有这样赚钱的机会了。”


嘿,此刻的少年郎,哪还有书生样,简直就是市侩商人!


众人闻听少年此言,还有犹豫之人,也愿意再赌上一把,所以赶紧加大了筹码。


果然,不出少年郎所料,买一赔十的几乎没有,没有谁会傻到相信沈问丘可以有挑出五块石头都含有东西的本领。


而卖一赔八的也就几个人,卖一赔六的十几人,至于其他的人,则是基本上都卖一赔四的。


同样不大愿意相信沈问丘的锦衣少年,苏青树看到买一赔四那一群群的人之后,面色难看得直接瘫坐在椅子上,嘴里念叨着:“完了,完了……”


而那些所有买了一赔四赔率之人人心中则是已经有了一股小雀跃的欢喜,同时,自个儿在心里暗骂那些买其他赔率的人是“傻冒”,这么明显的买卖都看不出来,还犯傻?


当然,在这些没买一赔四的估计也都是自认为自己是有些小聪明之人,认为沈问丘观察的那么认真仔细,肯定是有点料的,而这苏少爷没准是个托,在那演戏,骗他们呢?


自然也不怕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


甚至同时,他们同样有着与那些人一样的心理在自己心中骂那些买一赔四之人是群“傻冒”。


总之,“傻冒”骂“傻冒”,到底是谁“傻冒”,要看最后结果,才知道咯!


但凡事总归离不开,有赌必有输赢的。


“好了,各位,时间到了,买定离手,开始封盘。”沈问丘高声宣布道。


而有些在朋友的告知下,从远处赶来的人,还是慢了一步,终究是没赶上,甚至有些许的懊悔,捶胸顿足地道:“唉,看来我是没那个发财的命。”


接着,又不望人情世故一番,轻捶旁边的朋友胸口一拳,以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苟富贵,勿相忘。发了财,可别忘了兄弟啊!”


朋友倒有些奸诈,不露声色的敷衍道:“一定,一定。”实则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唉,也是,世人多是共患难易,安能共富贵。


“现在,开始解第一块石头。”


将赌盘封定,沈问丘宣布道,然后就将第一块石头交给解石师傅,再然后,他就自己给自己找了张躺椅,舒服的躺着,好像一切都已经不关他的事了一般。


解石师傅的工具也很简单,几柄大小不一的凿子和一只不大不小且重量适中的锤子。


但也不能小看了这几样东西,来头可不小,因为它们每一件都是出自京城督造监的手笔。


督造监打造的东西都是供军用的,最好的军用器械就是玄铁打造,而这几样东西也是用玄铁的边角料打造而成的。


关系到自身利益,所以在场的所有人都待在一旁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解石师傅的解石动作,生怕错过了一丝什么。


当然,除了沈问丘,因为他根本就不担心,反正又不是他坐庄,大不了再坑苏青树一次,自己跑路呗。


若是苏青树知道他现在的想法,估计能掐死他,但此时少年他也没心情去管沈问丘的死活,而是跟着众人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块石头,好像他盯着哪怕里面没有东西也能平白多出一样事物来似的。


随着石头一点一点的被解石师傅凿开,但仍旧是什么都没能看到,诸人脸上都已经开始露出兴奋的笑容。但意外却出现了……一件事物展露在诸人眼前。


见到这一幕,颜面尽失的苏青树在觉得终于找回一点点颜面之后,无疑是最兴奋的,甚至直接跳了起来,兴奋地抓起躺在躺椅上漠不关心的沈问丘,道:“开出东西来了,开出东西来了……”


沈问丘往那里瞄了一眼,骂道:“神-经-病。”


当然,这也不是沈问丘故意要骂苏青树,而是开出来的东西就是——一根没有用的树枝!


一个毫无用处的树枝,又有什么可高兴的呢?


但苏青树原本郁闷的心情随着这根树枝的出现早已好了大半,也懒得和沈问丘计较。


解完第一颗石头之后,解石师傅就开始着手解第二开石头了。


过了一刻钟后,露出了个金镶玉扳指,看着那精美绝伦的做工,应该可以值个三百两银子的。


但此时,已经没有人在意这个扳指本身的价值了,而是更在乎其他剩下的三块石头能不能出东西,甚至他们的精神层面已经脱离了赌石最初的本意。


当然,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是希望剩下的石头出不了东西的,只有那少数几个买了一赔六及一赔八的,希望它能再出东西。


只是那些买一赔四之人却已经在心中默默地祈祷,祈祷着剩下的三块石头不要再出东西了。


与那少数几人形成截然相反的两相呼应!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祈祷感动了上天,第三块石头和第四块石头一点点从一颗石头凿成了粉末,愣是没凿出一点东西来。


使得他们大多数人心中都跟着送了口气,心情缓和了几分,蹦到极致的精神也松懈下来不少。


但就在解石师傅要解开第五块石头之时,却被沈问丘忽然制止了。


众人不解的看着他,尤其是那些卖一赔四的赔率之人,已经有了胜券在握之感时,心中立时一阵不爽,低骂道:“小子,你能厚道点吗,别挡我财路,好吗?赶紧滚蛋,好吧?”


使得诸人一阵不爽的沈问丘全然没有自己滚蛋的觉悟,而是宣布好消息一般说道:“哎呀,就剩最后一块石头了,现在是几块石头有东西来着,哦,对了,两块。嘶……这怎么能行,那我们这些买赔率一赔八一赔十的兄弟们不就……唉,这可如何是好?哈哈……开个玩笑,为了弥补那些兄弟的损失,这最后一块石头,我们苏少决定再开一次赌盘,给一赔八和一赔十的兄弟一个赢钱的机会,别最后输得一无所有,毁了家庭,毁了妻女。所以本着小赌怡情大赌伤身的劝慰,我们苏少仁慈,最后决定在最后这一块石头上开一次赌盘。如果这块石头能开得出东西的赔率是一赔十,开不出东西的赔率为一赔五,当然摇摆不定的可以直接买不知道,咱们可以一赔二的。”


那些个钱已经注定打水漂的兄弟,闻听此言,此刻真是使足了劲在心中夸赞道:“鬼才,兄弟,你绝对是个鬼才,我谢谢你,我全家都谢谢你。”


因为不管怎么说,沈问丘这个赌局开得真是……真是太……太他-妈天才了!


因为如此一来,大家都会做稳赚不赔的生意,直接买一赔二。


但此时,脸色最难看的就数苏青树本人了,他是打心底里后悔上了沈问丘的贼船。


如果可以,他宁愿不招惹沈问丘,宁愿不去招惹那公孙铭,但现在已经迟了,为了苏家的颜面,只能硬着头皮将赌盘开下去了。


但这第二次赌盘却明显是送财童子的操作啊!


第二场赌盘,再次封盘。


当然,其购买情况来看,终归是一赔十的大于一赔二的。


人性都是贪婪的,总归想着以少博多,放着十拿十稳的不要,偏要冒险!!!


这一点,沈问丘本人表示不大理解。


解石师傅拿起第五块石头,一锤一凿的凿着,众人的心也是跟着这个节奏,紧张的跳动着,可谓是跌岩起伏。


随着石头的渐渐变小,众人的心也跟着跳得愈加急促,有人甚至已经脸色都涨红了。


已经准备好再坑苏青树一次的沈问丘其实无所谓的,所以他反倒跟个没事人一样,拍了拍旁边那位脸色通红的人,问道:“兄弟,你没事吧?”


然而,这一拍却差点把他吓死,好在那汉子只是晕了过去。


但周围的人都没注意到这一幕,沈问丘暗道:“唉,这就是赌徒不服输的心里,如弓弦一般绷紧到最紧的一刻,随便加分力道就会断,而这些赌徒也是如此,自己拍一下都可能将对方给吓死。”


沈问丘被那汉子这一晕吓了一跳之后,再也不敢乱拍别人的肩膀。


而随着石头越来越小,众人紧张的程度已经达到了峰值。


但有一个人和沈问丘一样没有关心石头开不开得怎么样,而是悄悄地从人群中退了出来,准备撒丫子就跑。


因为在场诸人前期所有的资本都投入的第一局赌盘里,这一局无论结果怎么样都会赔钱,他们苏家也能够支撑住。


但若是不开出东西来,加上第一局,苏青树肯定是倾家荡产都不够赔的,甚至得变卖苏家产业。


可这还了得,他老爹要知道了,就是他娘长公主拦着也救不了他!


然而,正当他走出人群,一个突兀的声音如同天神降临般将他从阎王殿拉来了回来:“少爷,有了。”


——是川儿的声音。


苏青树听到这话,踏空的脚缓缓放下,看了看周边的环境,整理了一下衣领,完全当准备跑路的事情没发生过。


转过身看到身后之人,大部分早已经垂头丧气甚至哭爹喊娘了,因为这些人所有的家当,几乎都砸进去了,能不难受吗?


就是沈问丘仁慈,自作主张以亏本返还的第二局,都不能够帮到他们!


当然,有人忧愁就有人欢喜,之前,那些十几个之前买了一赔六的和后面买了一赔十和一赔二的,就正不顾他人感受的在那里欢呼雀跃,然后准备兑换赌金去了。


苏青树三步并作两步越过人群,往解石师傅那走去,看到解石师傅手里拿着的——居然是一枚小小的针。


顿时,苏青树状若疯狂地哭笑着,从解石师傅手里接过那枚针,下一刻就跪倒在地,像捂宝贝一样捂在胸口,抬头看着天,心道:“老天待我不薄呀,我苏青树发誓一定将这枚针像祖宗一样供起来。”


当然要像祖宗一样把这枚针供起来,因为这一枚针,一共为他赢了十五万余两的白银。


试问天底下,还有哪枚针有这么值钱?


长公主府。


“当真?”


风韵犹存的美妇人闻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从椅子上弹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一般。


她喃喃自语又好像有一股激动被她一直压抑着道:“十五万两,仅凭一枚针就赚了十五万两,这个沈问丘当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中年男子不可否认的点了点头,要是他,怕是一辈子都赚不了这十五万两。


“而且还能有仁慈之心,故意设置返利局,若是此人能为老爷所用,定然是老爷在朝堂上的一大助力呀!遇川,你认为是吗?”


长公主像是为沈问丘谋划了似锦前程一般问道。


秦遇川知道自己只是长公主的影子,不替她做任何决定,也不干扰她的任何想法,所以恭敬地说道:“公主说是,遇川就觉得是。公主说不是,遇川就认为不是。”


长公主已经设想如何拉拢沈问丘,如何使得沈问丘心甘情愿地成为苏锦臣的左膀右臂,为苏锦臣于朝中立稳朝纲。


只可惜,她不曾想,百密一疏,最终结果会是因为自己先前种下的祸根,使她现在所有的设想都泡了汤……


苏青树有些得意忘形的,早就将沈问丘搞他的事情抛之脑后,大手搭在沈问丘肩上,亲热的叫道:“沈哥,以后你就是我苏青树兄弟,这京城,谁要是敢对你不敬,那就是对我不敬,你说一声,兄弟我立马带着人去弄死他。”


要是让苏青树知道沈问丘之前一丁点儿的把握都没有,并准备坑了他就跑路的事,估计就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一口一个“沈哥”的亲热劲了。


知道这是歪打正着,沈问丘只得尴尬地笑了笑,“难得……难得苏少看得起。”


苏青树没有想到沈问丘的第一份礼就这么大,自然记起沈问丘先前说的大礼,他想这第二份礼会不会比这更大呢?


于是,他好奇地问道:“沈哥,那这第二份礼是什么,拿出来给兄弟我看看?”


说完,锦衣少年也不客气地就在沈问丘身上一阵摸索。


手持折扇的书生沈问丘拍开他的手,嫌弃的说道:“别乱摸,我可没有龙-阳之好。”


苏青树尴尬地笑了笑,贱兮兮的期待着沈问丘给他那第二大礼。


只可惜,沈问丘并没能如他所愿,而是淡淡地说道:“十日后,到仙来居找我,这份大礼绝对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来不来就由你自己决定吧!”


苏青树尝了十五万两的甜头,又怎么可能会拒绝,谄媚地笑道:“沈哥,发话了,兄弟一定去、一定去。”


本来沈问丘还打算给苏青树第三份大礼(惊吓)的——给他送一位姐姐的,但想了想,还是算了,毕竟,这件事没有征得苏云欣同意,他也不好擅作主张。


所以他也就没再说什么,和苏青树分道扬镳后,各自离开了文玩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