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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辞行归家

作者:烟雨红尘勿相忘 返回目录

“少奶奶?”


闻听暮雪诗喊少奶奶,沈问丘这个“少奶奶”的新定义者顿时感到一阵头大,恨不得现在就将惹起这个祸端的福伯给掐死,同时,也恨将自己这张破嘴给缝上,怎么就那么缺心眼,就不知道再多交代一句,告诉她这话不要乱叫呢?


自己是不是真的缺心眼,还让她见了年轻漂亮、心地善良的女子就叫‘少奶奶’,这下好了,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不知道什么缘由的苏青树和公孙铭则是面面相觑,错愕地看着眼前这位沈夫人,暗道:这姑娘怎么乱叫,什么时候这苏云欣和梦舒婉也成了少奶奶?


然而,福伯看到自家少爷的囧样,丝毫没有愧疚的觉悟,而是在一旁傻憨憨的笑着,瞧着这热闹。


同样不明白什么意思的二女,微微困惑。


不过以苏云欣的性子还好,她不知道什么意思也不问,而是在苏青树身旁坐下,仍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但看暮雪诗的眼神倒多出一丝让人说不清的耐人寻味。


但梦舒婉却不同,性子本就火辣,而且对这个暮雪诗有着浓重的敌意,但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破事了。


这些,暮雪诗当然不会知道。


所以梦舒婉酸溜溜的说道:“哟,小妹妹,你可别乱叫,我要是少奶奶了,你的沈大哥就不会坐你旁边,而是坐我旁边了。”


说着,梦舒婉上下打量着这个暮雪诗,但在她眼里,暮雪诗却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片子,还没完全长开。


真心要说,这脸蛋倒还算不错,只是那里……真是青黄不接的,干瘪瘪的,还没老娘的丰硕,圆润呢?


也不知道这沈问丘是怎么瞎的,老娘我这么一个大美人你看不见,就看见了一个……一个小丫头。


御姐不好吗?


非得找一个小萝莉?


当然,一向单纯如她,暮雪诗却是听不懂这位姐姐的酸溜溜话语的,只觉得这位漂亮得不像话的姐姐,好像不太喜欢自己,但后面那句少年郎不会坐她旁边的字面意思她听懂了,所以不由得下意识靠近沈问丘,挽住少年郎的手臂,像是宣告主权一般。


而面对如此困窘的局面,沈问丘这个‘少奶奶’的新定义者,只得尴尬地咳嗽了两声,缓解那股莫名其妙的敌意,以及尴尬。


却见身姿妖娆的梦舒婉宛若戏精上身,故意以手绢拭泪,幽怨地说道:“唉,果然,男人都是提上裤子就不认账的主,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红颜薄命呀!”


有了新人忘旧人……苏青树、公孙铭和福伯听闻此话,都情不自禁齐刷刷的将震惊的眸子望向沈问丘,心想:“我靠,兄弟(少爷)你也太……”


不行,这句话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我们有点消化了不了……


暮雪诗也听不懂这话,没点反应,倒是苏云欣听了,感觉心中很不是滋味,低声骂了句:“你个登徒浪子,大猪蹄子。”


沈问丘现在脑子里,是一堆的问号,这信息量也忒大了吧!我自己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怎么我自己一丁点儿的印象都没有?


随后,只得当是老板娘爱说笑,尴尬的说道:“老板娘,就爱开玩笑。”


当然,他知道老板娘之前一直挑逗自己的事情,并且对此心知肚明,只是,说实话这种靠近让他感到害怕,尤其是还没有考虑家室之时。


所以不管沈问丘多么玩世不恭,也顶不住老板娘对自己的过度热情,而选择认为其不过是玩笑而已,切不可当真。


因此,少年郎也怕自己对于那份莫名的热情信以为真,而赶紧岔开话题,道:“今天,找大家过来聚一下,其实也没别的意思,不过是沈某人把大家当朋友,所以决定在离京时与诸位聚一聚,就当是与大家道个别,至于日后,也不知道是否还能再见上一面。”


“但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所以诸位……”


听了沈问丘的话,梦舒婉不愿干涉,对于沈问丘突然说要离京,倒也是无动于衷。


而苏云欣虽然想说什么,但以她的性子,也不愿矫情,所以依旧那副冷冰冰的样,爱走不走,管我屁事。


反倒是公孙铭和苏青树两人的反应过于激动。


一路与沈问丘走来的穷酸书生公孙铭此刻有些伤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沈问丘为什么他会落榜之事。


两日前,虽然他走马上任,却怀着不愉快心情,甚至于朝堂前当面质问当今君上。


但怎料却惹得君上震怒,甚至朝堂诸公都对此不悦,认为他不是抬举。


还好,君上怜惜他是个人才,才不与他计较,事后,他从他人口中得知此事前因后果,但事关朝廷颜面,便无人再敢提起此事。


而沈问丘就成了挽留住朝廷尊严的牺牲品,直接落榜,其他诸公也当此事从未发生。


所以公孙铭话到嘴边却不敢再提及此事,于是便略微无奈地说道:“本想你我兄弟联手,共立朝纲,辅佐君上,没想到……”


略微感慨,似乎意识到此事再提起就有些戳人心窝子了,于是公孙铭便没有再把这话说下去,相信这后面的话大家心里都有数,也就没必要再说出来,让沈问丘难受了。


所以,无奈略过这些遗憾,他又充满希望的对沈问丘说道:“三年,三年后你来京城,公孙大哥罩着你。”


沈问丘在公孙铭眼里一直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所以他相信三年后的科举,魁首一定当是以沈问丘所摘得。


但苏青树是个简单的人,没能听出这句话的深层含义,所以他顿时就不乐意了,道:“不是,我说公孙大哥,你什么意思呀?我可是正儿八经的京城人士,在这有家有业的,我沈哥来了,我不能罩着他,要你来?”


“你懂个屁,我与问丘的感情岂是你这纨绔所能相提并论的?”


“死公孙,我与我沈哥的感情岂是你这迂腐书生能相提并论的?”


“……”


沈看着两人掐得起劲,沈问丘也不管他们,无奈的笑了笑端起酒杯,自顾自连干了好杯。


有朋如此,人生何求。


见京城新晋新贵与京城老牌纨绔掐得一时分不出胜负来,少年郎拉开二人,豪气干云道:“这京城,本少爷才不喜欢来呢?有空,到我南山府南山县来,那是少爷我的地盘,想去哪儿,我就带你们去哪儿,少爷我罩着你们。”


闻听此言,沈问丘已经有了些微醉意……二人就此打住,但似乎仍旧是见彼此都不对付,一个嫌弃一个迂腐,一个嫌弃一个纨绔,相看两不厌。


沈问丘无奈与他们倒上酒,推杯换盏说着人生快事,渐渐二人跟着忘了东南西北,与沈问丘一同畅饮,共享人生乐趣。


席间,苏云欣和梦舒婉都是少言寡语的,不过盯着眼前白衣少年郎身边一脸无辜眼神的邻家少女暮雪的功夫确实是一点也不嫌多,想着就这青白菜似的姑娘,沈问丘看上了她哪?要屁股没屁股,要胸没胸的,出了一点脸蛋能看,啥也不是!


察觉到两位姐姐莫名凶悍的眸光,清纯少女无辜端起杯子轻抿一口,低着头颅,尽量不与二位漂亮的姐姐相对视,心中尽是委屈。


欢快时光总是那么快逝去,一场道别宴,三位少年喝得酩酊大醉。


最后是以苏云欣扶住自家小弟,福伯扶住自家少爷,小仆扶住状元公,此场宴席才得以散场。


第二日清早,出了城门,沈问丘回眸望了眼身后城墙,显得有些依依不舍的,在依依不舍中暂别了京城,暂别了这一个月发生的种种,重新踏上了这凄凉的官道,但好在不是孤零零一个人回去。


而此时仙来居中,杨先生正扯开大嗓门给诸位食客们讲起了评书,不过今日的评书可新鲜了,叫什么“三美争风又吃醋,二少争当东道主”。


杨先生绘声绘色的将昨日发生在仙来居的事情描述的栩栩如生,使得众人听了,心中尽是心驰神往,无不纷纷感叹,没想到沈公子名落孙山之后,还能有这般影响力,三美为其争风又吃醋,二少为其争当东道主,做人做到这个份上,那便是死,也值了。


当然,沈问丘自然是不知道自己离开京城之后,京城在很长一段时间仍旧流传着关于他与三美风花雪夜的传说,还羡煞京城无数纨绔公子哥。


就如杨先生那最后一句点评之语一般:“大丈夫当如沈问丘,纵使牡丹花下死,做鬼也甚风流也!”


两个月后,南山府南山县城沈府。


“这这……”


“快点快点……这里还没擦干净呢?”


“对对,这道菜,丘儿喜欢吃,可注意点……”


一妇人忙忙碌碌的在厨房内指挥来指挥去,搞得丫环们和厨娘,忙得是晕头转向的。


她们也不知道夫人,今天是抽了什么疯,平时也懒得搭理她们的活计的,只要好好干就行。


但现在,自己就连打扫个卫生,她都恨不得要插上两手,说两句,说这里不干净,这道菜该怎么做,哎呀,你走开,笨手笨脚的,我来,真是生怕自己出了一点差池。


要不是丫鬟们都知道今天公子要回来了,还以妇人脑子瓦特了,闲着发慌。


原来沈夫人于几日前接到儿子沈问丘的家书,如今估摸着,儿子的马车,今天也该到家。


“这一走就是五个月,还真让人挂念呀!”


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欢喜,沈夫人觉得自己什么都该亲力亲为,这样儿子回来才不会对家显得陌生,能找到回家的感觉,所以兴奋之余也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愣是要鸡蛋里挑骨头,只剩下丫鬟们眼里的莫名其妙,干着急。


还好沈问丘没在信中提起自己还带着位姑娘回家,不然,只怕这沈夫人会激动得直接晕过去,然后,自己在心中给儿子竖了个大拇指,狠狠的将自己儿子夸赞一翻。


不亏是我儿子,出去一趟居然还知道给自己拐个儿媳妇回来,嗯,有见底,和你老爹一样,都是有本事的人。


想当年,我们这位沈夫人也算是个闻名十里八乡的大美人,可偏偏就让沈发财这个穷小子的甜言蜜语给哄到手了。


不过,好在沈发财为人上进,娶妻后,愈加的勤劳上进,不到两年的功夫就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发了家,致了富,倒也没让沈夫人跟着他过太久的苦日子。


城门口,沈问丘道:“雪儿,前面就是我家了。”


街道上人来人往的乡亲,见了沈问丘回来,都热情的叫上一句,“沈举人”。


天真烂漫的暮雪诗愉悦地笑着道:“沈大哥,你家乡的人都好热情呀!”


马车一路趟过街市,缓慢向沈家胡同口走去,远远的就见沈家门口站着一群人准备迎接他们,其中也包括沈夫人在内。


沈问丘下了马车,先是上去就给了沈夫人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开口还是那一句,“娘,我爹不在家吧?”


沈夫人这次也不清楚什么状况了,按说她这儿子也还没到齐先生那儿去才是,怎么会说出这么一句让自己心惊胆战的话?


于是,怀着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的心态,忍不住低声问道:“怎么,又惹事?”


沈问丘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也没多大的事,就是落榜了。”


沈夫人听了这话,整个人愣了愣,本想说他两句的,但想想还是算了。


自己也没指望他能考上,只是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少给自己惹点事就好。


于是,心大的沈夫人拍着胸脯,保证道:“没事,娘给你撑腰,保证你爹不敢对你动家法。”


沈问丘听了这话,高兴得就将老娘抱了起来,连转几天,转得沈夫人,是晕头转向的。


风韵犹存的妇人没好气的又宠溺的笑骂了句,“你这孩子。”


从马车上下来的暮雪诗,不明所以然,茫然地看着这一幕,然后问道:“沈大哥,这位是?”


扶着螓首的沈夫人闻听身后清脆声音,回转眸子,见是一少女,也打量起这位邻家妹妹来。


比自己儿子矮了一个头,清清瘦瘦的,眉清目秀的还面露桃花的,倒是个难得的小美人。


邻家少女模样,楚楚动人极讨人喜爱……嘶,儿子,你这是从哪拐的漂亮媳妇?


极力忍住欢喜,和少年一样不靠谱的沈夫人尽力维持住自己威严形象,也问道:“这位是?”


傻憨憨的福伯赶紧上前来,笑着解释道:“夫人,这位是少奶奶。”


沈夫人听了这话一喜,跟着眸子猛的一亮,看了一眼自己的宝贝儿子,暗暗夸赞,嗯,还是我儿子厉害,半年不见居然还能给我柺个儿媳妇回来。


不行我得好好瞧瞧……于是,沈夫人摆起了婆婆看儿媳妇的架势,凝眸仔细打量起暮雪诗来,暗中点评,这身段清瘦却不失丰腴,这脸蛋自是没得说,只是这胸……虽然还不是很大,但发育得还算不错,以我们沈家的伙食,养上一两月,定能给她隆起来,又绕到她身后打量了一下,不住的点头,低声道:“不错,不错,屁股大,能生儿子。”


暮雪诗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的就躲到沈问丘身后。


沈夫人心里欢喜得紧,然后向儿子树了个大拇指,唉,这母子俩,完全一个德性,都没个正形,可真是有其子必有其母。


沈问丘也不解释想,反正将来这丫头也极有可能是我媳妇,那还有什么解释的?


然后,沈问丘给她们二人做了介绍,就准备进屋吃饭然后睡他熟悉的床。


但之后,沈夫人却拉着暮雪诗的手,热情得问这问那的就带着暮雪诗进了沈府,将他这个亲生儿子直接给撂在了门口,沉浸于自己新得儿媳妇的喜悦之中,完全忘了自己今日是给自己儿子接风洗尘的。


看着两人搀扶着进了沈府,沈问丘郁闷地嘀咕道:“得嘞,别人是有了媳妇忘了娘,现在好了,我娘是有了儿媳妇忘了儿子。”


福伯难得有些不好意思的,凑上前来,羞涩的笑着道:“少爷,那你这……这喜酒,咱们什么时候喝呀?”


京城那遭子事,沈问丘还没找他算账呢?


现在福伯这话一出,沈问丘算是全明白了,难怪福伯这糟老头子这么积极替自己宣传,感情是惦记着吃自己的喜酒呀!


不过看在他这两个月表现得还不错的份上,沈问丘也就不跟他计较了,没好气道:“你就等着吃你的喜酒吧!”


福伯愣是没听出沈问丘话里的不耐烦味道,憨憨的应道:“少爷,那你可要快点呀!我还想再吃上一顿孙少爷的满月酒,再走呢。”


门口的沈问丘听到这话,差点一个踉跄摔了下去,心道:福伯您想得还真远呀!


一个月后,入冬了,南山府下雪了。


沈家门口。


“左一点,上一点,好、好。”


“下一点,对……”


原来是沈问丘在指导着暮雪诗贴年画。


从小到大,暮雪诗还没贴过年画呢,见下人们在贴年画,顿时好奇心起,跃跃欲试。


于是,沈问丘就让她上手体验体验,没想到这小妮子玩得还挺开心。


沈问丘回来也一个月了,整日里显得无事可做,不是带着暮雪诗到望江亭边钓钓鱼,就是到山上打打猎。


期间他也去找过齐先生,但私塾大门紧闭着,很显然,先生游学还未回来……


一天天,和暮雪诗这个无忧无虑的小妮子在一块,沉浸于其中的少年郎觉得做什么事都很开心。


除夕夜,沈家大厅内,桌上摆了一桌子的丰盛的美味佳肴。


沈问丘道:“爹、娘,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然后沈老爷和沈夫人分别拿出一个大红包给宝贝儿子沈问丘当压岁钱。


暮雪诗学着沈问丘叫道:“沈伯父,沈伯母,新年快乐。”


两人一样给她封了一个大大的红包,比沈问丘的还大,使得沈问丘怀疑自己被区别对待了。


可不回来一个多月了,爹和娘每次都要求自己得什么都让着暮雪诗,使得沈问丘有时候都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他们亲生的了。


除夕夜,一家团圆,共享天伦,其乐融融。


席间,沈夫人突然奇怪的问道:“雪儿今年十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