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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郎骑竹马来 绕床弄清梅

作者:无敌鸳鸯腿 返回目录

九儿上学的第二年,家里买了一头老水牛。


那是一头灰色的老母牛,弯弯的角,走路慢吞吞的,温驯极了。


九儿特别喜欢。


每天放学以后,九儿有了新的任务一放牛。


九儿很乐意去放牛。


九儿骑在牛背上,天空深蓝,白云朵朵。


坝子一边是清可见底的小河,一边是郁郁葱葱的庄稼,俏丽的芝麻,鼓鼓的豆荚,涨红了脸的高梁。


就连坝子上,也挤满了茂密的花花草草,车前草,野菊花,蒲公英…绿油油的一片,特别养眼。


老牛一边慢慢的走着,一边悠闲地啃食着青草。


九儿骑在牛背上看书,背着数学公式,背着李清照的,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厌了,便捉个蝴蝶,蚱蜢看它们蹦跳。


九儿玩的高兴,便取出铅笔,画那小虫,小草,小树…


九儿画的小虫子露着大板牙在唱歌,画的小草长了眼睛,画的鱼长了翅膀在天空中飞行。


一开始画的什么?谁也看不懂。


渐渐的,有了神韵,美术老师看了,连连赞叹,“不错呵不错,韵味儿十足,天才呵天才。”


只可惜,美术课只上了半年,那个漂亮的女孩子便回了城,否则,九儿肯定会成为画家。


风是那么柔,景色是那么美。多年以后,这副云淡风轻的画面,还装饰着九儿的梦境。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几个小伙伴儿慢慢地聚在了一起。


放羊的素素,百灵,点点,还有牵着独角山羊的二丑都来了。


二丑家是凌云渡的首富,他的爷爷开着榨油坊,专卖小磨香油,还养着一头毛发油亮的大牯牛,用来配种。


二丑的父亲是瓦匠工头,凭着一把瓦刀,拉着十几个兄弟走南闯北包活干,挣了老多老多的钞票。


有两个姐姐的二丑,一头黄头发,排骨胸,瘦的像螳螂。


小伙伴们常嘲笑二丑的斗鸡眼,那乌黑的眼珠滴溜溜的转得飞快,就像被抽的陀螺。


九儿不笑,她觉得二丑就是一颗芦蒿,满身都是清秀劲儿。


小伙伴们把羊呀,牛呀,毛驴呀觅在草地上,任由它们自由吃草,他们最爱玩的就是过家家。


小伙伴们采来五颜六色的野花,编成花冠,带在新娘子头上。一般是九儿扮作新娘子,斗鸡眼二丑扮新郎。


婚房是河坡上那一株歪脖垂柳树,也不知长了多少年?那粗大的树身,两个人还抱不过来。


树根上长满了黑色的胡子,一绺一绺的,碧绿的枝条长长地垂下来,又好似一幅藤蔓,漂亮极了。


二丑隐在藤蔓里,悄悄的等。


九儿戴着五彩的花环,小脸上红红的,好似飞上了一层朝霞。


九儿坐在牛背上,素素牵着缰绳,百灵,点点扮作伴娘。


几个小人儿,一头老牛,多么可爱的精灵啊!蹦着跳着,缓缓地来到了老柳树下,掀开碧缘的柳枝,钻入了洞房。


闹洞房是最快乐的时刻,二丑傻傻的坐在树根上,斗鸡眼滴溜溜地转得飞快,满是雀斑的脸上现出一层细细的汗珠。


任由几个小姐妹胡闹,素素揪着二丑的耳朵,点点拽着二丑的手,非要二丑唱歌。


二丑脸红了,羞涩地唱,


“小老鼠,上灯台,


偷油吃,下不来。


叫妈妈,妈不应,


叫姥姥,姥姥不来,


气的小老鼠叽哩咕噜滚下来。”


二丑是老公鸭嗓子,唱的不好听,百灵刮了一下二丑的鼻子,二丑更羞了,低下头便不敢动。


九儿不羞,九儿有副好嗓子,她站在最高的柳树根上唱,


“小燕子,穿花衣,


年年春天来这里,


我问燕子为啥来,


燕子说,这里的春天真美丽!”


清风习习,柳枝飘飘,九儿的歌声一下听醉了小伙伴们。


点点,素素,百灵笑着拍起了巴掌。


九儿也笑了,她觉的自己变成了仙女。


只有二丑,局促不安地东张西望,却又飞快地折下一截柳枝,拧出一个小小的柳笛,噙在嘴里吹了起来。


一阵欢快的柳笛声便飘在了小河两岸。


接下来是喝交杯酒来了。


点点采来两朵牵牛花,去溪里舀了两朵水。


溪水清澈见底,水草一簇一簇的,细细的叶子犹如长长的秀发,被水流扯的老远老远,那些小鱼儿便在草丛间嬉戏。


九儿和二丑学着新郎新娘,小胳膊挎着小胳膊,抿着小嘴喝了下去。


点点,素素,百灵便欢呼雀跃,惊的吃草的羊呀,毛驴呀傻傻地朝这边看。


一只鹌鹑被惊动了,匆匆地从旁边的草丛里窜出来,又消失在了对面的青纱帐里。


只有老牛,卧在那儿,静静地反刍着苦涩的日子。


夕阳的余晖悄然来临了,田野,溪水,老柳树……都被网在了金色的光泽里。


小伙伴们牵着牛,赶着羊,奔向那烟雾袅袅婷婷的小山村。


二丑牵着秃尾巴独角山羊,在前面悄悄的等。


九儿走近了。


二丑悄悄的说,“媳妇儿,俺爹昨天回来了,带回了好多桔子,香蕉,老甜了,我明儿个拿给你吃,你一定要来啊!”


几个人嬉笑起来,点点说,“你就不怕你爹你娘打烂你的屁股?”


二丑吸溜了一下鼻子,“为了九儿,挨打也不怕,不怕。”


九儿白了二丑一眼,害羞地笑了。


百灵刮着脸羞他俩,“不知羞,不知羞,老公对老婆。”


远远的村庄传来了吆喝声,还有狗叫的声音。


不用说,又是点点的大嗓门母亲寻来了。


点点的父亲是个懒蛋,这家伙不爱干活,却爱赌博,是个无钱买盐,有钱赌博的主。


赢了便去小酒馆喝的烂醉,输了便打老婆孩子出气。


点点回家晚了,又要挨骂,闹的左邻右舍不得安生。


几个小伙伴不再嬉闹,急忙回了家。


多年以后,子承父业的泥瓦匠二丑还在回味儿时的玩耍,那种青梅竹马的感情就是一粒种子,在心底生根,发芽。


二丑觉的九儿就是仙女,他想,这辈子要是娶了九儿,该是多么幸福呵!


“长大我一定娶了她。”二丑暗暗在心底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