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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山蛤蟆和刺老芽

作者:无敌鸳鸯腿 返回目录

九儿又想到了结婚那天进村的场景,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九儿揉了揉眼,细看却是婆婆正用烧火棍拨拉柴禾。


那柴火似乎有点湿,浓浓的黑烟不断涌岀来。


于是,在白色的蒸汽里,盘旋着一股粗粗的黑烟,左右盘旋,十分诡异。


起风了,树枝摇动了一下,几粒露珠落在了九儿的脸上。


这也许是风的眼泪,九儿想。


一刀切把那头死去的公猪推向了热锅里。


那只死猪便隐在了时白时黑的烟雾里,唐鸡屎利索地抓起小铁笆,搂起猪毛来。


九儿也不闲着,拎过一桶清水,擦洗着案板。


片刻,一只干干净净的公猪便被摆在了案板上。


接着开膛破肚,清理内脏。


那只细细长长的猪宝被割了下来,放在一边,有人专买这东西补养身体,而且二十元一个。


九儿看了一下,很吃惊,这玩艺这么长,而且有股腥气。


一刀切说“吃啥补啥,这玩艺适合新婚男子吃。”


九儿说,“那别卖了,留着吃好了。”


一刀切张口大嘴傻笑。


九儿也捂着嘴偷笑。


唐鸡屎见小两口这么开心,抿着嘴直乐。


家和万事兴。


拾掇好了猪肉,大太阳也挂在了树梢上,天亮了。


今天是新媳妇回门的日子,九儿的娘家人要来接九儿回门了。


九儿早已为娘家人备好了饭菜,以荤菜为主,凌云渡的人吃惯了山野菜,荤菜太贵,平时是舍不得吃的。


一盘凉拌猪耳朵,一盘麻油猪口条,还有溜大肠和一只宰好的芦花老母鸡,素菜两盘,还有两瓶桂花酒。


一刀切去了集市卖猪肉,九儿便在家候着。


凌云渡村外的山路上,山蛤蟆和刺老芽正拉着板车在赶路。


谭木匠的女婿们,大女婿巴罗锅在一千里外的杭州城,二女婿欧阳强子在一百里外的天堂市……


只有三女婿金子贵最近,可人家是副所长,虽说也在飞云浦,离九儿家不远,可人家要上班。


既使不上班,堂堂大所长也不可能来接九儿,唯有另找他人。


谭木匠找了两个人来接九儿,一个是山蛤蟆,另一个是刺老芽,都是凌云渡的实诚人。


山路崎岖不平,两人拉着板车,走的满头大汗。


山蛤蟆能说会道,是个热心肠,谁家有个红白喜事,他总是不请自到地去帮忙。


山蛤蟆虽说是个好人,就是有点懒,依靠婆娘在工地搬砖来养活自己。


山蛤蟆的主职是来麻将,赢了钱,便去饭店胡吃海喝。


没钱,便围着麻将桌转圈,或者坐在旁边观看,过过眼瘾。


观牌不语真君子,哪怕主家出张臭牌,山蛤蟆观牌也从不阻止,坐在旁边一声不吭。


山蛤蟆是遵守职业道德的人,从这一点看,山蛤蟆是个正人君子。


有时手头急了,就像被逼上粱山的英雄,不免偷只鸡摸个狗的。


山蛤蟆有一套,无论多凶的狗,见了他都哑了口,乖乖地由他牵着走。


抓鸡更不用说,把鸡脖一扭,鸡头朝鸡翅下一塞,那鸡便懵了,别说挣扎,连哼也不哼一声。


山蛤蟆是村里唯一一个身强体壮,头脑灵光但不干活的年轻人。


刺老芽就不行了,虽说长的五大三粗,却一脸呆相。


人也说不上傻,只是木讷,既使在人场里,別人谈天说地,他只是听。


听的久了,有人拾掇他说话,也只是“是啊是啊,”“很对很对。”


在山蛤蟆眼里,刺老芽就是傻逑一个。


两人拉着板车,奉谭木匠之命来接九儿回家。


虽说刚过了年,但那天却热的出奇,日头像个小碗,明晃晃地挂在头顶上,闪的人睁不开眼。


好久没下过雨了,偶尔有一辆拖拉机驶过,尘土飞扬,呛的人直咳嗽。


两人灰头土脸的,浑身是汗,争着走马路牙子边。


边上有树荫,日头照不到,稍微凉快点。


两人清早都没吃饭,也不想吃饭。


明知道上午有顿美餐,自然乐不可支。


来的时候,刺老芽没有新鞋,山蛤蟆特意借了一双黄球鞋让他穿上。


只是那鞋太大,硌脚,一走一踢踏。


山蛤蟆便嫌弃刺老芽走的慢,催了几次。


刺老芽脚上踢踏,肚里咣当,又累又饿,无精打采,成了一条死牛。


无论山蛤蟆怎么催,他都充耳不闻。


山蛤蟆没有办法,看着半死不活的刺老芽,眼珠一转,有了主意。


山蛤蟆坐上了板车,他让刺老芽拉。


这样,一人拉一段,就有一个人歇着,又不耽误走路。


刺老芽也感到这个提议好,不知不觉着了山蛤蟆的套。


山蛤蟆会讲故事,刺老芽爱听故事,两人就这样进行着。


刺老芽一说累,山蛤蟆便说他一拉板车,就开不了口。


开不了口,就没法讲故事。


就这样,刺老芽一说饿,山蛤蟆就给他来个望梅止渴。


山蛤蟆讲九儿婆家预备的大餐,有什么呢?


有四喜丸子,宫爆鸡丁,蚂蚁上树,卤猪蹄,葱爆腰花,凉拌猪头肉,再来两瓶老苞谷烧刀子……


山蛤蟆说的绘声绘色,刺老芽听的口水直流。


未了,刺老芽还不忘补了一句,“再来一碟花生米。”


山蛤蟆听了就骂,“你个猪脑壳,傻山鸡,有这么多的肉,还吃花生米。


怪不得别人说你是傻,一点儿也不假。”


刺老芽一听都是肉,心里欢喜。


虽说挨了骂,也不言语,只是吭哧吭哧地迈开大步朝前走。


又走了半个时辰,刺老芽一脸苦相,越走越慢。


猛地,刺老芽放下车把,停了下来,脱下了鞋,脚底板上有个大血泡。


山蛤蟆急忙下了板车,从路边寻了一支棘刺,刺破了血泡,疼的刺老芽直叫唤。


山蛤蟆让刺老芽坐上板车,自己撅着屁股一边拉板车,一边恨恨连声,不住口地骂刺老芽。


直到刺老芽答应下午回去后,帮他打三亩地的麦药,才住了口。


幸好,走不多远,就到了飞云浦。


九儿的新家太好找了,就在街尾巴上。


一溜五间瓦房四合院,从上到下,清一色的青砖。


房顶覆盖着灰色的小瓦,鱼鳞似的,一排排,一溜溜。


在日光的映射下,一层淡淡的雾气在房顶荡漾,蓝天白云之下,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水塘。


塘下是一排垂柳,那垂柳刚冒出点点新芽。


远远看去,那垂柳顶上是一团朦胧的嫩绿,近看却只有光秃秃的枝条。


一只蜻蜓飞过来,隐没在了柳枝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