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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螭头岁寿雁行斜

作者:baby悦曦 返回目录

“喏——”梁斐芝刚接下口谕,那边宋惜玉却跑来禀告:魏院判服毒自尽了。


康正帝攥紧了拳头,暗怪自己方才暴怒之下失去了理智。可是,康正帝认为,幕后黑手一定又是凤太后。


除了凤太后,康正帝很难想到还有别的什么人,能伸手进皇宫来,要图谋毒害她未出世的孩子!


次日帝师求见,康正帝听着她循序渐进,兜兜绕绕地说了半天,明白了她想表述的观点,那就是——村野百姓不应当得到教化。


“陛下,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帝师说道,便又开口谏言:“乡村百姓,通文识字,而能明大义者,固为贤德。其他便喜看曲本小说,挑动邪心,甚至舞文弄法,做出无丑事,反不如不识字。”


康正帝本就因着井中红花的事,心有怨怼,当下就拍案而起。痛斥月落雪迂腐愚昧,不可教化!


“你的意思,达官权贵那些饱读诗书的,就没有斯文禽兽了?那些狗仗人势,贪官污吏,草菅人命之徒,都不是通文识字的?按帝师的意思,但凡达官显贵之派,血脉里受着教化,理应,都做出为国为家无私奉献的好事啊!为何朕收到的奏章,以及朕早年间,去梦遥国出使的路上,却遇到的都是猪狗不如的东西呢?”


“满口胡言乱语!民不受礼教指引,自然不得开化,自然粗鄙无礼。教天下人礼仪,让天下人都心学仁善,才是未来应该做的事情!不教她们,她们就不干坏事了?你这道理谁教你的?那司徒娇儿是谁教出来的?那些坏事怎么学的?”


康正帝指着月落雪劈头盖脸一顿数落。梁斐芝吓得对宋惜玉使了个眼色,宋惜玉慌忙就跑去了孝惠太后的寿安殿。


孝惠太后还未踏出永寿宫呢,就见寿康殿的宫伺慌忙跑了出来。


“怎么回事!这么不懂规矩!”孝惠太后一脸冷怒。


小宫伺一见是孝惠太后,支吾了片刻,还是如实说道:“回禀孝惠太后,凤太后昏倒了!”


换做平时,孝惠太后定会很惊喜。而现在,他满脸慌张,竟也没有追究小宫伺的冲撞,直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请太医啊!”


小宫伺见孝惠太后脸上有着七分真切地着急,愣了半天,便行了虚礼跑走了。


“天呐!什么时候不病!偏这个时候病!”孝惠太后向寿康殿的方向恨恨地翻了个白眼,快步地走了。


凤太后一病不起,越发的虚弱了,无数好药吃下去,一点起色也没有。


康正帝不是不焦灼的,因为她那日那般不给月落雪脸面的训斥了她。不知怎么回事,全国上下的文人竟然联名起义。送上了一道万民书。


康正帝气的笑了起来,拿着那道号称有上万个文人学子签名的卷轴,差点撕个粉粉碎。


帝师月落雪这个心眼子贼坏的人,还跑到了交泰殿门口跪着请罪。


“干什么!她要干什么!?她这是威胁朕是吧?朕就是不收回成命了还!”康正帝气的在御书房内来回踱步,撸袖子挽胳膊的。


梁斐芝在一旁不停地劝道:“陛下——消消气吧,陛下——”


“陛下,外面……阴天了,许是要下雨,凤太后已然病着,若是帝师……”梁斐芝轻声地说道。


“顽固不化!她要淋雨,让她淋去!”康正帝伸胳膊蹬腿儿的,终于露出了几分少年皇帝的模样。


梁斐芝见门口宋惜玉又要递话,她去听罢之后对康正帝说道:“凤太后想求唐修仪给看一下,可唐修仪说,没有陛下的旨意,他不敢乱看。”


“嗯?”康正帝一愣,这不像唐越会说的话啊。


“摆驾大明宫!”康正帝没好气地翻着眼。


“那……帝师她……”梁斐芝试探性地问道。


康正帝瞥了一眼梁斐芝,没好气地跨出了交泰殿,满面堆笑地扶起了月落雪,让她先行回去。


月落雪很想说什么,却被康正帝一句要去尽孝道,晚点再议事的理由给塞了回去。


“越,你不打算去看一下凤太后?”康正帝好奇极了。


“你想让我去?”唐越依然在翻抄竹简上的医术。


康正帝有些纳闷,这不是唐越的风格啊!唐越明明是个,不管对方是土豪劣绅,地痞流氓……只要是病人伸手,他都会搭救的人。


“越啊——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康正帝嘴上说着,可心里却觉得,没有理由啊!


“不是啊。”唐越声线平淡地答道。


“那你去看看凤太后吧,免得她们又平添一条罪状给我,说我不想让凤太后好起来什么的!”康正帝说道。


“哦。好吧。”唐越说罢,放下了书简。


康正帝拉着唐越的手一路走到了寿康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在带着君侍甜言蜜语地散步呢。


唐越认真给凤太后请过脉,摇摇头,平仄无奇地说道:“油尽灯枯。”


太医院的太医们,吓得立刻就跪倒了一片,她们刚死了院判没几日,可不想再往里送尸体了。


康正帝非常不解,怎么就油尽灯枯了呢?


“能治好么?”康正帝有些蹙眉。


“臣侍无能。”唐越低垂着眼帘不看她。


康正帝却眼尖地看见了微微抬眸的濮太医,问道:“濮太医,你可能治好?”


濮太医恨不得把自己眼睛挖出来,苦不堪言地跪伏说道:“陛下恕罪——下官无用——”


康正帝微微蹙眉,她总觉得濮太医方才看唐越的眼神有些不对。


康正帝送唐越回到了延禧殿,目光诚恳地问道:“越,你真的没有办法救治么?”


唐越褐绿色地眸子看着康正帝,点点头,诚实地说道:“无解。”


“无解?你——”康正帝想问什么,却又抿上了唇。


康正帝总觉得唐越有些怪怪的,想了半天,还是低声问道:“越,你和这事……有没有关系?”


唐越面不改色地点点头,说道:“是我干的。”


康正帝倒吸一口气,瞪大了眼睛看着一脸平静的唐越。


康正帝一向知道,唐越很多时候,就像一台超高精密的机器人,可是他一向是救人为己任,从不知道他还杀人!额——除了他对曲宸萱下手那次不算的话。


“你为何要这么做!”康正帝拉着唐越低声说道。


唐越不解地看着康正帝,说道:“前几天,你不是告诉我说,你快被他气死了么?他又下药毒害容姐儿,又想让紫晨他们的孩子都没了,还想让柳书君不能有孕。一条生命,换许多条生命,划算啊!”


啊——好像有点道理。诶?不是!康正帝忽然有一丝害怕。


唐越看着康正帝,木讷地有些疑惑道:“你在怕我。”


康正帝拧了一下眉心,双手环住唐越的腰,说道:“我是不想让你的手沾上血渍。”


唐越抬起手看了看,说道:“没有啊。”


康正帝的头靠在唐越的胸口叹了口气,说道:“这种事情,我要真的想做,我自己会去做的。我不想让你……啧……怎么说呢。我不想弄脏你的手。”


唐越低头看着康正帝,说道:“你的意思,他现在还不能死。”


康正帝一愣,她是想说这个意思,可是更多的意思是,她在表达对唐越的在乎好不好!


康正帝紧贴着唐越,仰头看着他的下巴,说道:“你听不懂我关心你的意思么?”


唐越眨了眨眼,一本正经地轻咳了一声,说道:“听懂了。”


康正帝贴在唐越的胸口,听着他越发强劲有力地心跳,忍不住笑了。


康正帝要走的时候,唐越忽然问道:“要尽力救他么?”


“不必了,既然你说了无解,就让他无解吧。”康正帝说罢,忽然又转过头来,叮嘱道:“以后不许再胡来啊!就算以后你再怎么不喜欢谁,也不许再这么做了!”


唐越点点头,记住了康正帝的字面意思,说道:“好。”


晚风徐徐,江珵鹤执笔练画,他的画已经堪与那些名家大师们一教高下了。可是,并没有什么用。


这女尊天下对男子的限制太多,他们的才华,是不允许超过女子的。甚至,许多人认为,男子根本都不应当学习太多,只要懂得如何讨好女人,如何生孩子便是了。


江珵鹤画着,便停了笔,眉目犯愁,讲画纸团在了一起,发泄似的使劲蹂成了一坨。


玉芙亭四周忽然升起了无数的孔明灯,五颜六色,煞是好看。


刘鑫抿着窃笑,安静地退了下去。


从玉芙亭连着池塘的石阶小径,两侧也飘摇着荷花灯。


江珵鹤从未被人这样用心待过,一时间惊得愣在了原地。他看着远处一抹明皇,由远渐近,他忽然心跳的漏掉了一拍。是她来了。


“珵鹤,前几日,朕,政务繁忙,错过了你的生辰。今日给你补上。”康正帝噙着浅笑,深深地看着江珵鹤。


宋惜玉端上前一个汤盆一般大小的“馒头”,上面还放着许多切好的水果。“馒头”上还插了一支细蜡烛。


“这是朕,专门为你做的生日蛋糕。”康正帝拉着江珵鹤的手,说:“来,默默的许个愿,然后把蜡烛吹灭。”


江珵鹤有些机械地听从康正帝的指示,许了个愿,吹灭了蜡烛。


康正帝坐在江珵鹤的腿上,喂他吃着所谓的“生日蛋糕”。江珵鹤只得心跳如鼓的一口一口接着她喂过来的东西。


换做以前,江珵鹤定是要规劝康正帝注意容姿仪态的。可是,他也不知道为何,他今天有些劝不出口。


江珵鹤以往那沾满仙气儿的眉眼,也多了一份顾盼。


康正帝仔细地打量着自己的凤后——江珵鹤眉型前端偏于一字,眉峰的弧度并不显尖锐,衬得他的瓜子脸稍显圆润平和。刀削般的玉鼻,挺立的凸显着五官的精致俊美。他的双眸睫毛浓密,若多一份楚楚,可比得过我见犹怜的连烨和柳书君,若多一份自持和坚韧,可赛得过百里凌风。


若说长相,康正帝并没有见过比江珵鹤还要好看的男子。虽然他俊美的毫无故事。也就是说,毫无灵性。


“你今日给凤太后侍疾了吗?”康正帝靠在江珵鹤身上,看似无意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