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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刀客,晾衣杆

作者:风中问尘 返回目录

聚宝门下,飘扬着聚宝号商徽的旗帜,在夜风里微微飘荡。应天府到了晚上一般禁止出门,但对于外出行商的商号,能拿到宵商令,就能顺利的通过城门。


聚宝门对应着连接应天府的商路,是少数能在夜间开城门的地段。


商贾运货,一些珍贵的货品大多不会选择白天出货。


行商走夜路,秘密运输一些珍贵的宝贝。


这样的规矩,对于聚宝门守城的城门郎来说,已经见怪不怪了。今晚来这里等到开门的是府里有名的聚宝号,这家商号出手阔卓,而且和上头有些关系。


四下打点的银子,让今晚守夜的兄弟们多了顿花酒。


城门郎笑呵呵的收回手上的一锭银子。


收取行商的一些碎银,是他们守门士兵的一条财路。


虽然有着出城的文书和宵商令,但对付这些守城门将的胃口,花费不了太多银子,喂饱了他们,混个面熟,往来再行商路也能通个方便。


没有必要,为了一些银子交恶这些官爷。


手上的银锭不大,掂量掂量却有三四两的分量。


今晚聚宝门守城的城门郎,是沈三爷的熟人。


这个疤脸的兵人,留着络腮胡子。


他姓赵,虽然行道上的人都喊一声赵将军,可老赵自己心里门清。


他不过是个混到头的老兵油子,军伍里出身,混到应天府一个城门值守的官职。


真正的城门郎将,那是从六品的袍子,哪里是他这种八九品的芝麻乌纱。


.......


底下尊称一声赵将军,赵郎将而已。


谁家的将军,每个月就五六两的鹤俸。


城门值守的官小,但能捞不少油水。


沈三爷的这锭银子,抵得上大半月的俸禄。


商号行商的时候,都会散一些金银,为首的三五两,当值的士兵每人二三两碎银,碎银不多,喝顿酒,听个曲却是足够。


他看着城下聚宝号的车队,大大小小有十五辆马车,还不算拉运的货担和随从。


.......


“三爷这一趟做的可是大生意啊,马车就有十几辆,怕是有不少赚头。”


.........


大晚上跑来聚宝门等着开门行商的,哪家运的不是宝贝东西。


收了银子,赵郎将的态度温和了不少。


负责打点关系的沈三爷,此刻圆润的脸上笑的眼睛咪成一条缝。


他拱了拱手,开口笑道。


........


“托福,托福。


小老赚的都是些辛苦钱,聚宝号的生意才是大头,小老也不过是替主子代劳而已。今晚这一趟货物运的急,得通聚宝门一趟,赵郎将多多费心。


底下的人手脚不仔细,小老还得下去盯着一些。


今晚辛苦赵大人了,回头咱回来了,再请大人吃酒。”


........


商号里响当当的一号人物,沈三爷做事也是八面玲珑的主儿。


城门的这些人,他亲自出面打点,给足了面子。


听着沈三爷的话,赵郎将也清楚人家的大事。


收了银子后,拿人手短。


抱拳拱手,他拍了拍身上的盔甲,开口应道。


........


“成,三爷您忙您的去。


聚宝门底下安分的人,哪家不长眼的敢在城门底下闹事。兄弟们这身盔甲穿的都快生锈了,就指望窜出来一个愣头小子,能给老赵我涨涨军功。


聚宝门开启的时辰,也是有规矩的。


三爷自己留心一下,商队最多只能再耽搁半个时辰了。”


........


提醒了沈三爷一声,赵郎将催促着一些收了碎银的士兵,手脚麻溜一点。帮着商队的人,搬搬货物。


聚宝门虽然可以通商,但过了时辰,只能等到鸡鸣的时候才会大开。


一脸笑意的告别赵郎将,沈三爷一路穿梭在商队里。


他灵敏的擦过几座马车,侧身到一辆看起来不大,并非特别显眼的单驹马车外。


敲了敲窗子,沈三爷压低了声音,开口说道。


........


“小公子,货物都已经装运完毕,小老让底下的人再检查一遍。


最多半个时辰,咱们就要出发了。


我替您物色的一位高手,算算时间也快到了,一路上您得收敛点,切莫耍性子,人家可是难得的高手,这一趟能跟着我们聚宝号行商路,还是小老意外求来的。”


........


温和的叮嘱了一句,沈三爷对马车里的这个小公子,态度出奇的恭敬。


明面上,这位沈三爷才是聚宝号的话事人。


马车里的这个小公子,辈分还比三爷低了两辈来着。


听着沈三爷的话,马车里很快传来一声带着许些稚嫩的脆音。


.........


“三爷爷,商货没有问题的话,队伍还是快些出发的好。


您雇刀的那些人,有几个有真本事。


您说的那位好手,功夫再高,还能比得上咱们家里的刘爷吗。”


.........


“哎呦,小祖宗嘞。


您一会儿见了人,可别嘀咕。


小老挑的人,绝对靠谱。


而且谁说人家对上刘老头,就一定会输的。倘若是切磋交手,老刘的那些把戏看着玄乎,可真放到江湖草莽的搏杀之局,谁死谁生,难说。”


.........


微微一笑,沈三爷拍了拍车窗后不再说话。


他的目光凝望着商队的一角,一处堆货的麻袋旁,零零散散站着七八名佩武的刀手。


这次随行的刀手,沈三爷没有挑太多,但每个人都有两把刷子。


作为刀手里讨饭吃的人,这些家伙一个个面色沉稳,小心的打量着四周。


唯有一个看起来阔绰的放荡公子,手里提着壶酒,衣袍上满是胭脂香气。


他的脖子四周还残留着女人家的咬痕,不知道是从哪个风月地浪荡回来的。


大大咧咧,吆喝着身旁的刀手,看看谁有雅兴一起喝一杯。


十两银子,一天功夫就花的差不多了。


唐简人浪荡在刀手群里,没有几个人正眼瞧这个放荡公子。


一看这身子骨虚的,还敢来吃刀手这行的饭,该不会冲着聚宝号的名头,心想一路上没啥危险,浑水摸鱼混进来的吧。


聚宝号真是啥人都敢收?


面对着唐简人邀酒的热情,经验老道的刀手,没几个愿意搭理他。


唯有一根极长的杆子,突然挑走了唐简人的酒壶。


.........


“公子好雅兴啊。


闻着这酒香,应该是酿了满年头的小春兰。


这可是江月楼花魁娘子的私酿,可谓酒中佳人。


您这一小壶怕就得十两银子,江月楼是江南名地,公子能淘得这样的佳酿,想来也是走南闯北的一号人物。


旁人眼拙,没有福分受用这等佳酿,在下斗胆,讨一口酒喝。”


.........


刀手之中,有个静坐在沙袋上的男人。


他留着浅浅的八字胡,手上握着一把极长的刀,比起刀,或者更像根笔直的晾衣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