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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祸不单行

作者:两只洋 返回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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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边的花花草草和房屋一起曲曲折折的向后退去,眼看着就要撞上前方的两层楼高的小木屋。


沈玥屏息凝神尽量让自己平静,只是后方沐彤彤的尖叫声像是针尖一样刺进沈玥心里。


当沈玥就要平静下来的时候,害怕和紧张又被这声音所唤醒。


沈玥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让注意力只击中在马儿身上,周围的一切和声音都从沈玥的世界中被消除。


沈玥控制住自己的力道往后勒了一下缰绳,连续重复了几次之后,马儿在那幢小木屋的门前停下了。


里面的人听到动静惊慌地跑出来查看,沈玥只得下了马车不停地道歉。


沐彤彤抬起头倚靠在后方车栏上,望着天空飘着的几朵白云,觉得活着真好。


沈玥跟小木屋主人道完歉之后,又给沐彤彤道了个歉,然后两眼泪汪汪地摸了摸沐彤彤的肚子。


沐彤彤看着沈玥的那只手,原来沈玥只是担心肚子里的那位,不担心自己了。


顿时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然后狠狠地打了一下沈玥的手。


沈玥只觉得莫名其妙,无辜地问沐彤彤怎么了?


沐彤彤赌气不说。


到了家里之后,发现姑姑来了,沐彤彤就跑过去打了个招呼。


姑姑勉为其难地挤了一个笑容出来,不是不想理沐彤彤,是真的笑不出来。


因为奶奶的身体并没有跟姑姑想象中的那般好转,而是没什么变化,甚至可能更严重了。


虽然前段时间奶奶有很精神的跑来跑去,但那其实都是奶奶在逞强,特意在沐彤彤和沈玥两个人面前表现的生龙活虎。


待姑姑来了之后,奶奶就跟姑姑说了很多,什么以后要多照看一下沈玥,还有那个即将要到来的小生命。


还有如果自己走的话,一定要把沈玥他爷爷送给自己的礼物也一起埋葬进去。


诸如此类的,就像是交代遗言一样。


而姑姑刚听了这么一大堆,正想要反驳的时候,沐彤彤突然跑了进来,所以姑姑自是没有什么心情应付。


沐彤彤也知道现在家里的情况,没有在意,搬了个板凳坐在奶奶床边。


奶奶一看到沐彤彤来了就笑的很开心,把脸上的皱纹笑成了一个花。


奶奶交代着带娃的时候需要注意什么,沐彤彤听着听着就阴郁地低下了头。


姑姑在一旁说道:“妈,你现在说这么多,彤彤她都记不住的,只要到时候你跟她一起带娃,她才能记住。”


沐彤彤也抬起头应付道:“是啊,奶奶。”


“到时候还有没有我,还不知道呢。”奶奶看着窗外,脸上没有丝毫悲伤,甚至有一点开心。


沐彤彤和姑姑两个人都很愁苦地看了对方一眼。


然后沐彤彤走了出去,去找沈玥,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把沈玥吓了一跳。


沐彤彤:“你还有心情在这看书呢,你知不知道奶奶现在的情况,怎么你能把别人治好,就治不好奶奶呢。”


沈玥的脸上顿时浮现了错愕的表情,就像是一个刚得到新玩具的孩子,得知买玩具的钱是妈妈几天不吃饭换来的时候,那种无措感。


每次沈玥想要替奶奶把脉复诊的时候,奶奶就会说自己好的很,然后摆出一副傲娇的表情继续做自己的事,让沈玥有种瞎担心的感觉。


尽管有时候沈玥敏锐地察觉到奶奶的异常,奶奶也会找借口搪塞过去,然后催促沈玥快去给别的病人看病。


落日的余晖透过窗户照进来,打在沈玥的脸上,让那无比俊朗的脸庞渗出了几滴汗水。


沈玥直接从沐彤彤身边跑了过去,让沐彤彤感受到一阵强风。


紧跟着沈玥的脚步,沐彤彤来到了奶奶的房间。


奶奶被沈玥的突然袭击吓了一下,微微张着嘴巴,瞪大眼睛看着沈玥。


姑姑站起身自觉站到一边,给沈玥腾位置。


沈玥二话不说,就握住了奶奶的手腕。


奶奶使劲挣扎着,但是不管用。


沈玥不理会奶奶的唠叨,硬是给奶奶把了脉。


松开奶奶的手之后,奶奶也消停了,然后眼神躲闪,不跟沈玥说话。


不知道这些天奶奶又偷喝了多少仙河水,总之沈玥这些天的努力全数作废,没有什么用,体内的毒素更新换代的一直定量储存在奶奶的身体里。


沈玥下定决心以后要看好奶奶,不管多忙,都不能忽视奶奶。


沐彤彤看着沉思的沈玥走了出去,然后默默跟在后面。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这沉闷的气氛,打开门之后,又是那个熟悉的送信人。


一封信是闻人玉曦家传来的,另一封是那个镇政府的人送过来的。


沈玥还是选择先看了那个镇政府传来的信,这封信一开头就带着雀跃的心情,让沈玥隔着信都感受到了写信人开心的心情。


信上写着自己的奶奶病情有所好转,所以特寄这封信向沈玥表达感谢。


沈玥嘴角不由得上扬,因为一个病人病情好转,对于沈玥来说是再幸福不过的事情。


把这封信放下,看到闻人玉曦的那封信,沈玥的嘴角又不由得恢复成一条直线。


徐徐地打开,信的开头也是表达感谢,如果这封信能到此为止那就再好不过了。


因为接下来的内容足以摧毁沈玥的世界,摧毁沈玥心中那个信仰国度。


沈玥无法相信也无法接受闻人玉曦离世的消息,为什么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婆都能扛过去,而一个正值壮年的男人却抗不过去。


沐彤彤很明显地看到了沈玥的面部表情的变化,就把沈玥手中的那封信夺了过来。


‘很感谢你的到来,让玉曦多活了几天,让他多看了几天这个世界,我想如果不是你,可能我们都不知道玉曦他到底怎么了。


‘感谢你让我们知晓玉曦的病因,你是一个伟大的医生,我相信你以后一定会超越玉曦,成为我们永生镇下一个医学界传奇人物。


‘玉曦的葬礼将会在三天后举行,希望你到时候能来。不用带什么礼物,只要人到了就行。


‘我想当面对你表达感谢,也想让你再送玉曦最后一程。’


署名闻人玉曦之妻,这封信表面是温暖又平和的。


但是对沈玥来说,这封信就像是由一排排的钉子排列而成,那些钉子分裂瓦解,一一扎进沈玥的五脏六腑。


沐彤彤眼角含泪,静静看着沈玥,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刚经历过奶奶那边的打击,现在又来了一个这样的晴天霹雳,难以想象沈玥的世界现在在发生什么。


沈玥像是一个行尸走肉一般摇摇晃晃地坐在沙发上,沐彤彤把送信的人打发走了。


看沈玥这样子,估计也没心情写回信。


晚上是沐彤彤和姑姑一起做的饭,沐彤彤和姑姑商量好了,不能把沈玥消沉的原因透露给奶奶。


因为闻人玉曦和奶奶患的是同样一种病,如果让奶奶知道了,想必奶奶会因为心理上的原因导致病情更加严重。


由于孕妇不能参加葬礼这一习俗,沐彤彤被迫留在家里。


沈玥只身前往,沐彤彤真怕沈玥走在路上会想不开,所以千叮咛万嘱咐。


不过沈玥就算是再想不开,也不会有任何伤害自己的念头,因为自己是就要当爸爸的人。


闻人玉曦家里来了很多亲朋好友,有的人聚在一起聊天,脸上没有任何悲伤。


有的人则聚在一起哭泣,然后抱团取暖,互相安慰。


闻人玉曦的妻子带着笑容迎接沈玥,但是眼角的红润出卖了刚才已经哭过的事实。


沈玥只是微微一笑,就看着放在厅堂里那个黄色翘头棺材发呆。


这时安言默默站在了沈玥的身边,双手插着口袋,显着有点气定神闲。


沈玥过了很久才注意到,看到那个讨厌的人,还摆着那副姿态,心中难免有些火气。


但是也没有太多的力气去争吵,只是有气无力地问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来。”


“你!”沈玥懒得理这个人了,默默往旁边站了站,跟他拉开了距离。


而当沈玥走后,凝重的表情才在安言脸上浮现出来,自己所知的第一个牺牲者出现了。


可能在上界看来,自己只是稍微的排放了一点污水,对于那么大的海域不会有什么影响。


但是正是因为这看起‘微不足道的小小’的错误,污染了下界整个仙河,然后导致所有的下界人都陷入病荒,以至失去生命。


不知道今后还会有多少牺牲者出现,安言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愤然。


自己来到这下界已经三年多了,如果自己能早早的回去,然后告诉大家这一世界的存在,是不是就能避免这一悲剧的发生。


安言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被绑缚了手脚的小兔子,只能躺在笼子里,眼睁睁地看着外面的世界逐渐从繁华到消失殆尽。


院子里的哭声逐渐响起,跪在地上哭的死去活来的大部分都是死者家属。


沈玥站在人群中,低下头,眼角渗出了一串眼泪。


安言依然还是保持那个姿势、那副表情,只是那哭声的锋利,让安言觉得无时无刻不再承受刀刮之痛。


不多时,有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合力抬起了棺材,然后朝门外走去。


那些亲属们连滚带爬地伸出胳膊呐喊着,想要那棺材永远停留在这家里。


但是逝者已逝,必须要让他安息了。


院子里的人都跟着那几个抬棺材的人,没有队形,但是也没有拥挤。


大家都散乱地走在自己想走的位置,也会默默地给死者家属让路,让他们走在最前面。


当棺材被放进事先挖好的墓圹中时,哭声变得惊天动地,而且他们不像是在哭,更像是在嘶吼。


沈玥紧咬着牙,双拳紧握,看着几个人操纵着铁锹,把土丢进墓圹里。


渐渐地,棺材已经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让众人不得不接受闻人玉曦这个人已经从这个世界消失,去往另一个世界了。


沈玥又情不自禁地留出眼泪,不知道是被这气氛所感染,还是在为自己的偶像伤心,总之就是控制不住地想要大哭一场。


不过哭声太过响亮,沈玥那微弱的哭声被淹没在其中。


最后,眼前已经没有墓圹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小土堆。


一个墓碑被放在前面,‘闻人玉曦之墓’几个大字赫然刻在上面。


让沈玥觉得眼睛传来阵阵刺痛,挣扎着闭上了眼睛。


回程的时候,哭声渐渐减弱,人也越来越少。


沈玥做过告别之后,坐在马车前室上,握住缰绳,一时竟觉得大脑中一片迷茫。


接下来要去哪里,接下来要做什么,沈玥竟完全不知道了。


安言拍了拍沈玥的肩膀,沈玥只是木然看着,没有心情跟安言吵架。


安言沉声说了一句‘这边走’。


沈玥就很听话的跟着走了,直到走了一段路,沈玥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要跟着他一起走。


但是前方也确实是回家的方向,沈玥只得闭上嘴巴,继续往前走。


走在前面的安言依然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但是这冷冰冰的面皮之下,确是对这个世界的无比关怀。


到了安言家门口,天已经快要黑了,沈玥看都没看安言一眼,安言也没有看沈玥,两个人很自然的分道扬镳。


刚到家,沐彤彤就很焦急地说了一句:“你终于回来了。”


“怎么了?”沈玥耷拉着脑袋,毫无感情地说道。


“奶奶,奶奶她好像有点不妙。”沐彤彤急的直跺脚,然后拉着沈玥朝楼上走去。


一进门,奶奶正在说着听不懂的语言,沈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种情况在闻人玉曦的身上也曾出现过。


难道自己就真的这么无能,做了这么多年医生都白做了,竟然连自己最亲近的人都救不了。


双手抱住头,痛苦地抓住头发,两眼无神,不知道看向何处。


沐彤彤和姑姑两个人都慌了手脚,一边是崩溃了的沈玥,一边是不知道怎么了的奶奶。


姑姑蹲下来摇晃着沈玥:“玥玥,你怎么了?你可不能倒下,你要是倒下了,你奶奶她该怎么办呀。”


沈玥也不想倒下,此时沈玥的心里一直再重复:“你快点起来,起来去给奶奶看病。”


可是沈玥没有力气起来,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与大脑分离了般不受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