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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老狐狸发飙(三)

作者:云月颜 返回目录

言非庐有一句话说得很对,闻承礼的嘴巴就是个大漏勺。


能说的,不能说的,只要他一开口,什么事情都别想瞒得住。


替儿子求娶季云蓁一事,陆氏写曾经信询问过闻敬,他当时并没有反对。


季沐清的确得罪过他,但季家人的品行端正,季大姑娘也是京中有名的才女。


若是最不成器的儿子能娶到这样的媳妇,对他自己和闻家而言都是好事。


但闻敬很清楚幼子是什么德行,这桩婚事自家多半是一厢情愿,因此也没有太过认真。


没想到老四对那季家女竟有如此执念,居然连这种事情都敢做!


万幸他没能得手,否则闻家恐怕再也难有安宁。


陆氏可想不了这么多,她之所以如此激动,纯粹就是担心儿子这辈子栽在一个犯官之女身上。


闻承礼的胳膊被她的指甲硌得生疼,当着父亲的面又不敢呼痛,只能瘪着嘴道:“我就是气不过,季云蓁凭什么看不上咱们家啊?所以才想着把她弄出来的。”


陆氏松开手:“那这事儿和夏家三姑娘又有什么关系,她为何要打你?”


闻敬也道:“季云蓁呢,被你们弄哪儿去了?”


闻承礼最怕的人是父亲,自然选择先回答他的问题。


“人被夏三姑娘抢走了,听夏家的小厮说她也想报复季云蓁。”


陆氏骂道:“岂有此理!一个小姑娘家如此嚣张霸道,张口闭口都是报复。


再说她抢也就抢了,为何还要动手打我闻家的公子?!”


闻承宗和闻承德从震惊中醒过神来。


夏闻两家势不两立,这些年他们每天都在琢磨该怎么搞垮夏家;夏家人也一样视他们为眼中钉。


可即便如此,两家依旧维持着表面上的客气,从未公开撕破脸皮,更别说直接动手。


夏三姑娘究竟是真的嚣张霸道,还是想要暗示些什么?


闻承德道:“公然带走季云蓁,夏三姑娘就不怕旁人怀疑夏家与季家是同党么?”


闻承宗嗤笑道:“二弟别忘了季沐清是个什么罪名,这种时候撇清关系还来不及,谁还上赶着去沾惹?”


他的话让人无法辩驳。


卖国的罪名没有人能背负得起,位高权重的夏家也一样。


夏三姑娘带走季云蓁,反而没人会往那个方向想。


毕竟是一母所出,闻承宗显然比闻承德更加关心幼弟。


“父亲,此次四弟的确是莽撞了,但他也吃了教训,您看是不是……”


“这话你得让他自个儿说!”闻敬讥讽道:“十五六岁的人整日吃喝玩乐不务正业,难道被外人揍一顿突然就出息了?”


陆氏从他的语气中察觉出危险,却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老大老二,你们俩把老四带下去,亲自动手打他二十板子。”


“父亲——”


“父亲——”


“老爷——”


闻敬冷声道:“谁敢求情,或者打板子的时候留情,那就四十,再不行就八十!”


闻承礼正打算放声哭嚎,顿时给吓懵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呢,除了夏三姑娘,还有兴安王世子那个混蛋也掺和进来了……


闻承宗和闻承德哪里还敢劝说,一人一边挽起闻承礼的胳膊,把他架了出去。


陆氏气得说不出话,扭过身子不想搭理丈夫。


闻敬轻声哄道:“夫人还真生气了啊?”


陆氏一边抽泣一边说道:“妾身快四十岁才得了礼哥儿,当初为他险些连命都搭进去。


他幼时体弱多病,模样也生得秀气,妾身难免偏疼了些,老爷连这也容不下么?”


闻敬轻斥道:“惯子如同杀子!这孩子再不好生调教,将来必成祸端!”


“老爷休要危言耸听,礼哥儿是幼子,顶立门户光宗耀祖自有他几个兄长。


况且他一向胆小,能惹出什么大祸?”


“妇人之见!”


陆氏不想与他争吵,擦了擦眼泪又道:“男孩子要想成熟懂事,靠打板子怎么行,还是得娶亲。


咱们尽快给礼哥儿娶个媳妇,也能让他早些把那季云蓁给忘了。”


同样是妇人之见,这次闻敬觉得妻子的话还挺有道理。


有些男人还真是是娶了媳妇才会懂事。


“夫人有人选了?”


“这不正在打听么,有了眉目妾身自会告知老爷。”


闻敬点点头:“如此甚好。”


其实照他的意思,给老四说亲,就别总想着什么温婉贤淑的姑娘,而是应该找个厉害的。


如果他与夏宁则不是眼下这种状况,他都想替儿子求娶夏家那位三姑娘。


可惜了……


※※※※


回到皇宫,奉皇先去了一趟德安宫探望太后。


他虽不是太后亲生,但也感念她多年的抚育,母子二人的感情一直不错。


陪太后说了会儿话又一起用过晚膳,奉皇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宫女伺候他洗漱,换了件舒服的袍子,他才问立在一旁的安公公:“太子到了么?”


“回陛下,太子殿下已经在偏殿等候多时。”


“叫他过来吧。”


“是。”安公公躬身走了出去。


奉皇歪靠在软榻上,示意宫女们退下。


其实他已经累得不想说话了,但该见的人还得见,该说的话还得说。


不多时,太子言成邺到了。


他的年纪与夏怀珉相仿,唇上已经蓄了两撇胡须,看起来很是成熟稳重。


只可惜这些都是表面,没人比奉皇更清楚他有几斤几两。


“儿臣参见父皇。”言成邺行礼问安。


“阿邺坐吧。”奉皇指了指身边的椅子,声音沙哑中带着一丝慵懒。


言成邺鼻子酸酸的,父皇多少年都没有这么称呼过他了。


他忙不迭地谢了恩,坐到了那椅子上。


奉皇道:“朕离京几个月,朝中似乎发生了不少大事。”


言成邺后背发凉,身子越发坐得笔直,动作都有些僵硬了。


这几个月朝中就发生了一件大事,哪里来的“不少”?


父皇果然是不放心他,方才那么做是故意让他失了警惕心。


“季沐清与虞国细作勾连一案虽证据确凿,也该等父皇回来再发落。


没曾想他一心求死,是儿臣疏忽大意了。”


“证据确凿一心求死,这话倒也不错。季沐清那耿直清高软硬不吃的性子,绝不会愿意被人糟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