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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7 祸事

作者:给您添蘑菇啦 返回目录

在雏后的威逼下,檀缨难免迟疑。


于他而言,雏后之意已甚明——


当真不与我同船?


虽然只是披了件衣服,但这短短几句话,雏后已经给出了太多的信息。


连“不再想想”这种半威胁的话都说话来了,看样子只要不如她的愿,必被记恨。


被一个权倾朝野的王后记恨,被一个毫不掩饰的小人记恨,被一个欲求不满的女人记恨。


尤其是欲求不满这里……


雏后明显精心打扮了,此时更是故意虚解了王袍,甚至能看到她藏在里面的黑罗袜。


执意拒绝的话,就是觉得她丑,嫌弃她老了,鬼知道要被记恨成什么样子。


唉……帅是优势,却又何尝不是祸事?


我檀缨若只是个平平无奇的丑人该有多好……


但大祸已逼到眼前,檀缨不得不决。


从了她?


这自然使不得。


嫪毐一时爽,满门火葬场。


任何太子继位后,都不会放过那个曾经与她母亲纠缠不清的男人。


再者,檀缨志在学习。


如果非要做点课余的事情,他宁可围着咸京慢跑,也断然不会沾染宫廷权术一丝一毫。


只能拒了。


硬拒么?


可以,但没必要。


最好还是兜个圈子混过去……


思索之间,雏后的手又是轻轻一戳:“要想这么久么?”


檀缨慌得气一提,再没有时间多想,只着低头道:


“王后如此率直,缨也便直言了。


“缨自始至终,都只专注修学求道,对其余的事情没有任何兴趣,尤其是政治与权术,单是想想都作呕,若王后执意令我出仕,缨也只能离秦事楚了。


“此外,王后如此风姿艳韵,必是令天下人所垂涎的……只是我……我这个……”


檀缨说至此,只痛惜低头。


没办法了。


事到如今,只能佯装不举了。


这样你总该放弃了吧。


然而雏后看着一脸难言之隐的檀缨,面色却愈发精彩,只捂着嘴一脸见到大瓜的样子:“你……不会……是……那个?”


“是。”檀缨沉痛点头。


“哈呀!”雏后顿时张圆了嘴,异常兴奋地问道:“难道……你与嬴越????”


“???”檀缨瞪目骤惊,“不,不是那个意思……”


“那还能是什么意思?”雏后当场拉着他笑道,“喜欢男人怎么了,有什么丢人的,你直说吧,我定不与外人说。”


“…………”檀缨只一脸苦楚。


仔细想想,不举这种事,其实很容易被拆穿,雏后若不服,偏要当场一试,怕是怎么都会露馅。


反倒是雏后的这个设想,伪装性更强一些,也更下的来台。


无奈之下,檀缨也只好硬着头皮道:“……嬴越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喜欢高大阳刚一些的。”


“你原来还是……属阴的么?”雏后捂嘴惊道,“也对……你如此俊秀,也只能属阴了……所以你……到底与谁在一起?”


“这……”檀缨有些难受,但很自然地将其化为了含羞,只面红侧头道,“我说了……你可休与别人说……”


“怎么跟个大姑娘似的,哦对……你也确实算半个大姑娘了~”雏后满眼期待地抓起檀缨的手催道,“你说就是了,我定然不往外说。说吧,到底是谁?”


“这个……其实也还没在一起,就是有些喜欢罢了……”


“你快说,我好急!”


这个瞬间,檀缨脑子里过了一大圈人。


没办法,只能是他了。


“谢长安。”他红着脸低头道,“齐国人尤其有男子气概……第一眼见长安……我便……我便……哎呀羞死人……”


“嗷!是那个马脸学士?”雏后捂着嘴,一脸吃瓜吃到爽翻的样子,“好弟弟,他可配不上你啊……”


“诶!”檀缨嗔怒甩开雏后的手,埋怨道,“天下若没人配得上我,我便活该孤苦伶仃,空耗光阴,如那璃公主一样了?人活一世,不该洒脱行事,无憾此生么!”


“!!!说的好啊!”雏后顿时一脸激爽,使劲拽着檀缨道,“此言甚对!怪不得天道都要为你鸣鼎!好弟弟,我可喜欢死你的性情了。”


兴奋之下,她也不拿檀缨当男人了,只挽着檀缨的胳膊道:“你我虽无缘共事,说话却也真的投缘,我已经很久没与人如此痛快地对话了。你放心,谢长安的事大可交到姐姐身上,我与毋映真是熟识,日后必有办法撮合你二人。”


“唉……唉唉……”檀缨慌得一批,满面巨汗,“长安他……我还不确定他有这个偏好……待我试试他再撮也不迟。”


“那我便办个月下清谈,引你去试好了。”雏后就此三两下帮檀缨整理好衣服,拍了拍他后背道,“坐鼎问道我也不懂,只知道是要资材的,倘若你们祭酒舍不得,我自会与他施压,好弟弟放心地去吧。”


眼见雏后如此亲昵。


檀缨已别无选择。


“好姐姐!”他笑靥如花,踮脚击掌,“那我去了!”


……


澡堂外。


嬴越一个人坐在石阶上,已经等很久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男人换个衣服这么慢。


慢到周敬之都走了,姒青篁也走了,赢璃都走了。


终于,他听到了檀缨的笑声。


他也跟着一笑,起身回头。


却见檀缨正与雏后相伴而行,言语甚欢,一副宠臣之像。


再细看,檀缨已换上了一身笔挺的文士白衫,谈吐间挥斥方遒。


意气风发,鲜衣怒马。


便是嘴角的笑容都那样的得意。


赢越心中一怔,怕与他对视,忙又转回身去。


但手已不觉攥紧。


雏后啊雏后。


每一次,我身边,只要有那么一点点好东西,它都会被很快夺走。


每一次,我身边,只要有那么一个亲近的人,他都会很快消失。


此时,那嗡嗡的鼎鸣,正好似那雏后与檀缨的笑声,又是下一次别离的哭声。


嬴越不再回头,孤身走向大殿。


哭什么哭。


我已经很满足了,不能再哭了。


却听檀缨快步追了上来:“唉,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嬴越也不回头,只说道:“我只是路过取个东西,不打扰你们说话。”


“我们?哦哦,雏后就是送我出来,她还要回去整理一下的。”檀缨追上嬴越,一见他那张苦瓜脸便笑得合不拢嘴了,“你这表情,好像卤蛋要哭的样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