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战栗，宛若梦魇侵袭着他，恍惚间，池殷想起自己在入驻快穿局前，其实被恶魔蛊惑过。
恶魔说会给他一笔高昂的钱财，但需要他献出自己的灵魂。急需用钱的池殷同意了，于是他的眼睛被一条黑色绷带遮挡，被关进空无一人的狭小房间。
空气里时常夹着玫瑰般浓郁的香，引人发软。
夜里会有藤蔓似地荆棘，缓缓缠上他的腰和腿，将他弄得伤痕累累。
池殷怕黑，怕鬼，更怕一个人待着。
在这种长久的精神折磨下，他后悔，低泣，求饶，却不被放过。
直到后来他被救了。那人一袭白衣，雪白的下摆轻扫过虚拟空间的地面。池殷总是看不清对方的模样，但听到大家都尊称那人为——神明。
就在池殷发怔间，感觉下颚被长指轻轻抬起，头顶砸来一道偏冷又飘渺的声线：“你就是池殷么。”
刚从恶魔手底下出来的池殷，下意识就开始发抖挣扎，在意识到面前的是救命恩人后，他垂着脖颈道歉：“……不好意思神明大人，我刚才没反应过来。”
看起来很乖，也很可怜。
神明当然并未生气，很轻地摩挲了一下他的脸道：“每个人都有脆弱的一面。下次再遇见，就得先学着面对，再试着克服。”
大概是对方略显亲昵和安抚的动作，池殷鼓起了点勇气，问道：“你也会有吗？”
他说完便发觉这个问题是又多幼稚。
神明怎么可能跟人一样，有脆弱的一面。
不想，对方沉默片刻，回答了他的问题：“当然。我的弱点是难以扼杀欲望。”
神明压低了声，带着一点微不可察的轻笑与深意，“但是我迟早有一天，会亲手将它抹杀掉的。”
真奇怪。
那瞬间，池殷竟然觉得雾气里的神明是在盯着他的脸，就好像对方口中的欲望是他本人一样，后背忍不住渗出冷汗。
那时的冷意他记到了现在，池殷稍微恢复了点清醒。他用腿勾住了地面一截很粗的枯枝，将小丑绊倒了。
池殷爬起来要离开，心脏剧烈跃动的声音占据了他的耳膜。可惜使不上劲，还没走几步就摔倒在地。
“跑什么呐。”身后传来小丑阴森森的笑，“你真的让我越来越感兴趣了。”
说着就想去够他的脚踝。
池殷一僵，挣扎束缚间，倏尔闻到一股浓烈的深海气息，直直地朝这边侵袭而来。
“……”而打算去拖着他的小丑也被这冲击住了，脚下一个踉跄。
可想而知这个信息素有多强劲，契合度那么高，池殷一个omega直接被冲撞得浑身发软，昏了过去。
小丑骂了一句脏话，转头看见一个长相俊美的顶级alpha站在月色下，漆黑的眼里染着铺天盖地的杀意。
“放开他。”裴时晏一字一顿道。他每走一步，空气里的深海更甚。
小丑愣了，因为面前的这个alpha明显生气了，甚至发疯得很厉害。
小丑视线被压制得一黑，等再次回过神来是胸膛生生地挨了一击，喉咙都被打出了血。
裴时晏揽住了早已昏迷的池殷，目光冰冷地望着不远处狼狈的小丑：“动我的人，你找死么。”
“……”小丑对上他的目光，忍不住战栗，片刻又像是在顾忌什么似的，阴狠又不甘心地正要离开。
——小丑明显身手还不错，却有所保留。
裴时晏是想追上去的，可是怀里的池殷轻唔了一声。
少年皮薄肉嫩，稍微有些磕磕碰碰，就留下了触目惊心的痕迹。
如果他不管这个omega，任由对方躺在这里，指不定回头又被什么变态给拖去了。
裴时晏扶着池殷的肩膀，勾住了他的膝弯将人抱了起来。omega整个人很娇软温热，平时看着瘦，但直到碰了才知道，身上的肉该有的都有，一点没少。
总之，搂着特别舒服。
因为没有池殷房间的密码，他只好将omega放回了自己的房间。检查了一下，发现对方还好只是中了昏睡药。
而不是别的棘手的药物……
不然池殷现在肯定会用腿缠着他，对他又蹭又咬，满身薄红，连眼尾都会烧得艳丽。
裴时晏及时压下这种想法，垂眸望着池殷食指的伤，以及通红的手背。
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公子，今天下午娴熟地在厨房里忙前忙后，任劳任怨地干着最重的活。
还做了那么多他爱吃的菜。
被人苏郁诬陷了都不知道解释。
真傻。
裴时晏拿着药箱，给他手背擦药。
池殷很娇气，连昏睡了都能疼得直皱眉。于是裴时晏只好动作轻些，等做完一切后，omega又用指尖勾住他的衣服下摆：“鬼……好多鬼。”
怕鬼？
裴时晏觉得可笑，因为当初池殷偷窥他的时候，常常半夜蹲点。还有因为一个学弟跟他多说了一句话，这人就扮鬼差点把学弟吓得差点跳楼。
也就是这么一想，裴时晏才发现嫁给他后的池殷，的确改变了很多。
裴时晏将药箱放好后，抽了支烟，打了个电话，声线还带着哑意：“祁淮川那边怎么样了。”
对面道：“邪乎得很，他这次参加综艺又换了个助理o。”
“我在节目里盯着他，他手底下有什么动静立刻告诉我。”
“好的，裴少。”
床上omega一直在发抖，怕冷似的。
他起身去关紧了窗，又对着电话那头吩咐道：“还有，你去调查一下，今晚都有谁来过联邦新开发的区域。”
对面虽然疑惑，但还是应下了。
裴时晏沉默地抽烟。
电话里的好友顿了一下，把憋了一整天的话说出口了：“草，苏郁是真的回来了吗？”
“嗯。”裴时晏用瘦长的手指弹了一下烟灰，语气毫无波澜。
“？？？他哪来的脸回来。说海难那次是他救了你，如果不是偶然发现他蝴蝶骨没有伤疤，还要骗到什么时候！”
裴时晏是一个道德感特别高的alpha。说来也奇怪，像他们军二代的圈子里，无数omega都想贴上来，而少爷们也多多少少都会玩几个。
只有裴时晏没有。
虽然经常有人传苏郁是他的白月光，但熟的人都知道并不是。裴时晏不仅不爱苏郁，还厌恶对方的欺骗与谎言。
“还是嫂子好，嘿嘿。我今天看了一点直播，你跟嫂子挺甜的，现在网上不少人都嗑你们的cp呢。说你俩眼神很有爱！！”
有爱么。
裴时晏回忆了一下。
好像并没有。
他眼尾瞥到omega躺在他床上，一副被操弄过都不知道的模样。
裴时晏目光触及他细白的脖颈，那种令他不适的失控感又一次开始躁动起来。
电话那边停顿了好几秒，好友试探性地问道：“裴少，老实说，你是不是对嫂子动心了。”
“……”
“虽然他以前性子迷惑，但是现在好像改过自新了。而且他那个相貌……”
裴时晏收回目光，打断道：“就算全世界的omega都死光了，对我都没半点影响。”
他大概，这辈子很难有喜欢的人。
·
池殷第二天醒来，发现是在裴时晏的房间，而alpha不知道去哪了，他缩在陌生的被子里，检查着自己身上有没有痕迹：“我该不会是……”
“中了不对劲的药后，去爬了他的床吧。”
【……】要是真中了药，你估计就没清白了。
系统道：【昨晚是主角救了你。】
池殷回忆了一下，隐约有点印象道：“那我得好好地去感谢他。”
他身上膝盖碰着了，但好像并不疼，就跟擦过药似的。在检查完全身后，池殷又想起昨晚的那个突然出现小丑。
——不太可能是祁淮川。
就是因为他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前面的祁淮川身上，才让对方从后面有机可乘的。
“那个人是跟支线任务有关吗。”
【是。】
看来他得更加小心点了，这次是有裴时晏救，下次就说不准了。
池殷走出房间，在路上碰见了祁淮川旗下的艺人小许。
池殷问：“客厅在讨论什么。”
小许回答道：“是这样的！导演刚刚布置了任务，说我们今天要去鬼屋。”
池殷：“……？？”
听见鬼屋两个字，池殷人都傻了，脸色不自然地白了一点：“这是够刺激的……”
恰巧，裴时晏往这边走来。
池殷抬眼望着alpha，思绪又散到了昨晚，那股好闻的深海气息弥漫而来，将他包裹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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