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灵俏丽干净的小脸上，毫无半分血色，表情也是不正常的僵硬，一呼一吸之间仿佛有种炸裂的痛苦，双眼是震惊，恐惧……最后变成不舍。
眨眼，她便全身一软的倒下去，古曦几乎是不经思考的把她捧住，血丝悄然爬上她自出生后都未曾变过神色的眼球。
公孙欢的刀从后背穿过紫灵的肺，那对应的是古曦心脏的位置。
古曦能清晰可见刀尖沾满紫灵的血，穿过紫灵的身体，露出小尖尖。
公孙欢崩溃尖叫：
“不！不是的……不是的！你为什么要挡？你为什么要替古曦那个贱人挡刀！我要杀的根本就不是你！”
古曦一抬手，直接当着众人的面，使用空间法则不断挤压公孙欢的肉体，让公孙欢当场被压成肉泥，血溅四方！
古曦咬牙，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公孙欢。
她单手小心翼翼的，调动身体力量覆盖在插在紫灵身上的刀上。
“别怕紫灵……我会救你的。”
“忍着点。”
古曦都没发现自己的声音带着颤，只觉得这时脑子里好多回忆在无限重播，眼睛也是酸酸的。
她把刀抽了出来，用灵力护着紫灵的伤口不让血液喷出。
可当她要用自己的力量去治疗紫灵时，却发现无论使用什么样的方法，手段，都没法疗愈紫灵！
甚至……紫灵身上的伤侵蚀四周，让她的肉体血管以及内脏，全都分解！
古曦有些急，加大力道，仍然无济于事。
紫灵的手微微抬起，放在古曦身上。
她的眼神是如此忠诚，无怨无悔。
“公……公主，我疼。”
“忍忍，我会救你的……”
“我会救你的。”
为什么……为什么完全没办法治愈！
古曦掌握玄曦的记忆，能够轻松的修炼各种法则，可无论她用什么法则，都无法让紫灵的情况缓解半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紫灵痛苦不能呼吸。
紫灵艰难的抬起手掌放在古曦脸上：
“公主，没用的……这是无解之毒，灭神散。”
“我很快就要死了……”
“所以我都说了我会救你啊！！！”
堆积了太多情绪，古曦几乎是无意识的爆发出来，呼吸急促，情绪直白。
周围的人全都吓了一跳，从未见过公主有如此激动时候。
紫灵却不痛苦，笑了起来。
她笑着笑着，嘴里的血也不断的涌出。
“哈……哈哈哈……好好哦，公主竟然这么在乎紫灵。”
“公主，紫灵就要死了，紫灵要跟你说……”
“其实，紫灵昨天不是不告诉你，而是……紫灵真的不能说，那是紫灵的一生贱命。”
“可是，现在紫灵就要死了，紫灵就不怕了，其实……紫灵想说，一直以来，都把公主当做亲妹妹，可……紫灵一生贱命，一生为奴为婢，亲人不待，宫人不喜，又怎么能高攀尊贵的公主？”
紫灵一边笑，一边说。
她亲人把她送入宫，宫内其实并不如公主看到的那般好，她全靠幸运和年龄合适，才有幸成为公主的婢女。
公主虽然嘴上嫌弃，但从来都没有亏待过紫灵。
紫灵在宫中唯一的温暖，就在公主身上了。
可她是奴，公主是主，命如此……她又怎敢将那些话说出口呢？
古曦抱紧紫灵：
“没有谁的命是命中注定，你若想说，说就是……我又怎会怪你？”
紫灵笑着摇摇头：
“公主嘴上这么说，其实最走不出来的是公主吧？”
“你说没有命中注定，可你为什么……走不出玄曦的阴影？”
古曦身体微微一震。
紫灵笑道：
“公主，他们都不知道，只有我知道……因为公主会说梦话，睡觉的时候总喜欢自言自语，说自己生来不该与任何人留下羁绊，不该拥有独立的思想，必须要时刻准备好获得永恒法则，成为玄曦成神的养料。”
“我不知道玄曦到底是谁，也不知道您跟她具体是什么关系，我只知道……公主殿下就是公主殿下，您拥有古皇大人作为父亲，拥有最厉害的天赋，拥有自己的人生轨迹。”
“如果公主就这么心甘情愿的，认命了的话……那好可惜。”
“公主若是成了别人的养料，古皇大人会伤心的，紫灵……也会伤心。”
紫灵拍了拍古曦的脸。
“公主，紫灵不敢逾矩，但……紫灵还是想说。”
“公主，要走出自己的命，您是一个独立的，还很厉害的个体，您不是任何人的附属。”
说完，紫灵眼睛一瞪，再无气息。
古曦的手指发颤。
她无声的低着头，身体紧紧贴在了紫灵身上。
眼泪一滴一滴落在紫灵的衣服上边，打湿了她。
古皇等人闻讯而来时，紫灵的肉身已经彻底消亡。
这是古曦第一次那么在乎生与死。
也是第一次那么在乎……
命。
紫灵并不是奴，更不是天生的奴。
她们是情同姐妹的。
她要让紫灵不认命，可她何尝不是从出生起就认了自己必须成为玄曦养料的命呢？
她自始至终认为自己和玄曦是同一人。
可玄曦并不认识紫灵，也不是古皇之女，她们的成长经历并不同。
她，又怎能是玄曦呢？
她真的要甘心，将自己现在享受的一切都当做一场梦，在牺牲之后什么都不复存在吗？
她不要了。
她要珍惜自己的命。
失去紫灵才明白，原来命那么脆弱。
她不想为玄曦活了。
翌日，古皇为紫灵亲自操办了葬礼。
按皇亲国戚的规格下葬。
古曦全程目睹。
从紫灵的衣物入棺，到祈福，再到最后的下葬。
古曦全都看在眼里。
最后，在埋土时，古曦默默的叫了一声。
“姐姐。”
声音低的谁也听不见。
从今以后，世界上再也没有那个疯疯癫癫，但始终对她保持忠诚与喜欢的紫灵了。
那一瞬间，古曦明悟了生死法则。
我生即我命，我命只由我。
生死，一瞬……
只有一瞬。
古曦回到寝宫，寝宫空落落的，也无人点灯。
她独自在黑暗里，忍不住的抱着被子偷偷的无声哭泣。
她也不想哭，可是眼泪就是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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