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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苏醒

作者:一剑浪客 返回目录

一间古朴典雅的木屋内。


白衣蒙面少女此时站在床边,胸前的白衣已被血染红,高耸的胸脯正上下起伏,丹凤眼中是无尽的急切与关怀。床沿边坐着一个身穿灰衣道袍的背影,此时他正握着床上的白色木乃伊的手腕号脉。


白色木乃伊躺在床上,除了脸上的白布放过他的眼睛与嘴巴,鼻子以外,全身缠满白布。双眼紧闭,惨白的嘴唇已干裂,两三块枯皮翘着脑袋。


这躺在床上的白色木乃伊正是楚星夜。


“白爷爷,他怎么样了?没事?!”韩曦月站在白老的身侧轻声问道。


灰衣道袍的白老双眼紧闭,下巴留着一撮白胡须,皮肤宛若婴儿的皮肤,白里透红,两道黑色眉毛安静的立在眼框上,后脑勺用黑绳捆扎着一把发辫。


白须老者从楚星夜的右手碗上收回红润白嫩的右手,睁开双眼,笑着说道:“没事了,躺个五六天他就会醒的。”


白须老者是天玄道宗最强大的三名玄药师之一的存在。而玄药师是玄修界中,以医药为修炼道路的一类人的总称呼,好比炼器师、阵法师、傀儡师一般的存在。


玄药师之强大可以炼制丹药,提高人修为,治人性命,更能以药杀人。


救人于有形,杀人于无形中。


让众玄修者惧之,爱之,敬之。


玄修千人中唯有一人为玄药师的稀少注定其不凡,而玄药师的大能之辈在玄修界比凤毛麟角更稀有。


一个人成为玄药事的基本条件就是:体内的玄根具有火木双属性,而双属性的玄修者在这个世界本就稀罕,再以玄药师的特殊地位注定其不是一般玄修者可以得罪的存在。


每一名玄药师都是一个宗门的重要宝贝,而每一名具有成为玄药师资格的弟子都是宗门的重点培养对象。


玄药师中分别有:以治人最主的名为药师;以炼丹为主的为丹师;以杀人为主的名为毒师。其中三者皆具且厉害的被人尊称为‘仁师’。


呼~~


韩曦月吐出一口气,这一吐把心里压着的担忧,着急全部吐了出来,整个人像一根轻飘飘的羽毛飘在空中。白衣少女看着躺在床上的楚星夜,双眼射出喜悦的光芒,暖暖的,睫毛微微地跳动着,脸上绽放出夏日的喜悦。


从楚星夜的身上拽回目光的韩曦月,看向白老。


白老偏过头,二人的视线在空中碰撞在一起,后者的视线中有一丝莫名的迟疑。


“白爷爷,你有什么话就说吧。”韩紫云说道。


盯着白衣蒙面少女的黑瞳,白老轻叹一声!偏头看向躺在床上的小家伙,这么小的年龄就要承受如此重的苦难,真难为他能坚持到现在,他说:“一件好事,一件坏事,你要先听那一个?”


“他真的没有事吗?”


“你这是把两个问题一起问了好不。”白老对韩曦月翻一个大白眼。


“说吧!”韩紫云看向躺在床上木乃伊似的楚星夜,心想他在梦中是笑还是哭呢?


“他身体所受的外伤与内伤只要服老夫的药,过半个月就可以活蹦乱跳,这一点不是老夫吹牛。老夫对自己的医术还是自信的,你瞧瞧,刚才这小子连脉搏都没有了,现在脉搏声如细雨声。”


“——白爷爷,你所说的坏事是何?”


“你这丫头就是没有耐心,你父亲呢?他还在外面?他小子可还欠老夫一顿酒啊!这小子,”


“白爷爷,你又岔开了话——他究竟如何?”韩曦月锁起眉头,声音急切。


“你这丫头太像你娘了,”白老右手捂上嘴唇,糟了,老头又说错话了。双眼无辜的一阵眨巴。


“你继续说吧!”韩紫云闭上眼再睁开双眼,眼中的悲伤一扫而空,只是不知她内心的悲伤又要在心中发酵多久!


“这小子命大。这么重的伤,若非有老夫在,他非得一命呜呼哀哉,”


——“我替他感谢您了,您不用岔开话题。”韩紫云半躬身向白老行一礼。


白老眨巴一下眼睛,用手轻拍一下自己的白胡须说道:“他的伤势虽没问题,可他的丹田已经破了。”


后退一步险些摔在地上的韩曦月说道:“你…你是说…他…他的天破了!!!”


白老点点头,“有一道裂缝贯穿他的丹田,丹田已是残破的战场,毫无生机。”


“这…这怎么…可能!不会的…你会不会,”


“这是真的。他在战斗中使用了一招失传已久的碎丹斩,此招以丹田内的玄气逆斩向丹田,从而在瞬间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其代价就是丹田毁灭,相当于自爆丹田,却比,”看着白衣蒙面少女丹凤眼流露出的悲伤,白老闭上嘴巴。


“您可有办法修补他的丹田?”韩曦月问道。


“这难于上青天。”白老低下头,双眼中的犹豫一闪而过。


若是一个人的丹田破了,此人终身再无法修炼——除非有仙迹的发生。


慢慢的蹲在床边的韩曦月,床上躺着木乃伊似的楚星夜。双手十指抓紧白色床单,“他醒的时候,麻烦你们别说有关修炼的事。我现在就去找爷爷,看他能有什么办法 。”


话落,人已转身离去。


地上躺着一滴泪珠,静悄悄的睡着,一定会有办法让你恢复丹田的,我韩曦月承诺过要让你可以修炼!一定可以的。


白老回头看向床上的木乃伊轻声说道:“她竟然能为了你去见他,若是以后你敢伤害到她,老头我第一个就饶不了你,即使你是他的儿子。”


抱着黑盒子的光头少年,刚走到门口就看见白衣蒙面少女从他面前跑去,眨眼消失在尽头。


李阳眉头一皱,心升不好的感觉,紧接这感觉让他察觉时已消失不见。


抬脚踏进门内的他,穿过院中紫的,白的,红的花蒲,顺着走廊来到一间小房间外。一眼瞧见木乃伊似的楚黑子躺在床上,一旁白老正弯着腰捡什么东西。


“白老,您要俺取的东西俺拿过来了。楚黑子,没什么大碍吧!”李阳把怀中的黑盒子递给面前的白老。


“放心,死不了。”白老站起身往外走去,“你把东西放在老夫房中,老头,我啊!出去走走。”


“好的,您医术真高明。”


“——高明个屁。”


“怎,”李阳转头刚说一个‘怎’字门外已无人,这老头动作也太快了吧!


他坐在椅子上,竹椅发出咯吱一声!说:“俺坐你,这是你的荣幸,你竟然还抗-议,真不像话。”


“真不习惯躺在床上的你,快点好起来吧。”他看着木乃伊似的楚星夜,虎目微微的发呆。


一座雄伟壮观的山峰悬崖边,站着一位身穿麻衣的老者,一头白发披在脑后,顽皮的几缕白丝顺着风儿轻轻地摆动。


双脚踩在悬崖边一块巴掌大的青石上的他,整个人如扎根在悬崖边的古松一般。


一阵脚步声从他的背后响起,紧皱的眉头松开。


站在麻衣老者身后五丈远的白衣蒙面少女,丹凤眼上的睫毛微颤,垂在身侧的双手半握拳,耳边的几缕青丝在微风中舞动


“你的心乱了。”一道悠悠的声音从麻衣老者身上响起。


“若是心死了,它还会跳动吗!又何来的心乱。”韩曦月说道。


“此事你不应该过问,一切自有定数,你更应该专心修炼。”麻衣老者说。


“人定胜天,你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爷爷!”右脚往前一迈,脚又退回,韩曦月双眼中的悲伤正在挣扎。


“又有几人胜过这天地?在天地眼中我们皆是比蝼蚁大的生灵。”


“难道人破碎的丹田就无法修复吗!一定有办法修复的对不对。爷爷!!”韩紫云往前连迈两脚,眼中的死地又生出一株希望的绿芽。


“若是白泽都无能为力,爷爷也没有办法。”


“就因为他成为废物,爷爷就打算抛弃他吗!呵呵!!一年前他就已经被抛弃了。”韩曦月说道。


“玄修界是弱肉强食的世界,你我只能顺势而为。”麻衣老者并不转身,声音冷似杀人后的刀剑。


“他的丹田,我会想办法帮他恢复的——你们都弃他,我韩曦月不弃他。”白衣蒙面少女双眼中的绿芽在狂风暴雨中挣扎不休。


“爷爷不阻止你,但希望此事别影响到你修为的进步,若是——爷爷也只能再次做一回坏人了。”


“爷爷,若是我某一天无法修炼了,爷爷是不是也会舍弃曦月!”韩曦月问完此话就转身离去,白色的身影在风中远去,最后被风‘斩杀’在远方——消失。


“唉!爷爷即使舍弃了自己,也不会舍弃你。只愿你能更快的成长起来,即使爷爷成为你路上的踏脚石。”麻衣老者说完这段话,连身边吹拂的风都没有听见。


小木屋床上躺着的木乃伊似的楚星夜,第一天脉搏跳动的情况:微弱的跳动一下,下一息好似永远不会再跳动。


第三天脉搏跳动的情况如同没有添油的灯芯,如暴风中的残火。


第五日脉搏的跳动如燃烧的灯芯被添了油,虽能继续燃烧,但能继续燃烧的灯芯却没有多长。


第六日楚星夜的脉搏已恢复正常,碗中的灯芯已是新换的,灯油也是满满的探到碗边。


韩曦月正端着一小碗灵药粥,坐在床边,右手一小勺、一小勺的喂进楚星夜的嘴巴里,每喂一勺都用手巾擦拭一下楚星夜沾粥的嘴角。


七日后。


楚星夜脸上的白布已经被取下来,生死台上留下的伤此时在他脸上没有留下一点疤痕,好似溪中流过的溪水没有一丝昨天的痕迹。


李阳正弯腰拿着一把扫帚扫着地,一个咳嗽声如晴天霹雳般炸起。


咳!


他转身,扫帚掉在地上发出啪嗒一声!


——“楚黑子,你可算醒了,没白费俺照顾你这么久。”


“我……”


“别说话,那个老头说了,你醒来后,尽量别说话。他说你多说几句话,就可能隔屁,”奔到床边的李阳说道,“要不!你试试,俺可不相信他说的话。这几天……你怎么了,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翻动白眼的楚星夜,感觉张嘴就如双手抬巨石一般,纹丝不动。


“老头~……老头~!”李阳转身往外跑去,高声大叫。


“臭小子,你叫什么?”院中正躬身整理花草的白老,双手一顿,头上的黑发更黑了。


“老头,楚黑子醒了,不过又快隔屁了,”李阳打了一个寒颤,“老头,你快去瞧瞧啊!”


“好!老头!!我这就去瞧瞧他——不过,”白老放下手中的杂草,转身盯着走廊下的光头少年,嘴角微微上扬。


“快——快——”转身正欲往前走的李阳,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别急,别急,他死不了的。就算他死翘翘了,老头也能把他救活,不过…”白老双眼半眯,一道寒光射向李阳的光头上,这个光头便在他眼中射出万丈光芒来。


抬手摸着自己的光头的李阳,左脚迈在半空中:“不过什么?”


“不过,老头最讨厌被别人叫做老头!”话落,白老冷笑。


正摸着光头的手一顿,李阳拔腿往前跑。


“嘿嘿~兔崽子,你逃的掉吗!嘿嘿~老头,嘿嘿!”


庭院中传出一阵惨叫声,如一堆扯乱的麻绳在空中乱舞,那个声音可真是凄惨啊!


正在花瓣中采蜜的蝴蝶儿、蜜蜂儿都抬起头来,瞧着惨叫声处,瞧了一会,它们都用触须遮住自己的眼睛:太残忍了,太血腥了,人类也太残暴了。


白老拍着双手,躬着腰往前走去:“老头!嘿嘿~”白胡子在下巴上一翘一翘的,额头上的皱纹都笑的捂着嘴儿。


地上躺着一坨人儿,双手抱着脑袋,像一条毛毛虫在地上蠕动。


“老…老头,你……你太狠了。”此声音低的只能李阳自己的心听见、触之。


屋中,白老右手搭在楚星夜的右手手腕上,双眼闭着,下巴的胡须往前一翘一翘的。


躺在床上半眯着双眼的楚星夜,心想:这胡须真碍眼,若是把这把胡须连根拔了,这老头该会有何反应呢!


半刻钟过去,白老睁开双眼,一道精光射出:“不错,不错,死不了了。老夫,这一下也可以交得了差了。”


唉~~


楚星夜轻叹一口气,锁上双眼。


“小子,你可没躺在床上的“银猫”帅啊!”白老眉毛瞄着一瘸一拐走进来的光头少年,对方一脸怒意的瞧着他,“怎么!还想来!”


哼!


李阳冷冷的一哼就差鼻孔喷出鼻涕,若是鼻涕碰到这老头身上恶心他一把,就,就算头上再长几个包,俺也心甘情愿。可惜他的鼻子太吝啬了,也不太给他的面子。


睁开双眼的楚星夜,双眼皮有节奏的眨巴,脸上的皮肤蹦的紧紧的,想笑又笑不出来,若是憋久了,牙齿非得抗-议不可。


“再瞧,老夫脸上也不会长花,嘿嘿!反倒是你…”白老收回把脉的手。


李阳又冷冷一哼!走到椅子旁坐下去,竹椅发出咯吱的声音,而他脸上五官如同抽筋一般,痛的他忍不住要呻-吟。


头上长满“舍利子”的光头少年,用牙齿紧咬嘴唇,才阻止内心的冲动,他的尊严在咆哮~


咦!


站在李阳面前的白老盯着他头顶冒出来的肉包,看的啧啧称奇:“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肉笋吗!”


传说你妹啊!李阳在心中狂骂,就差用嘴吼出来。可他的嘴告诉他,一定要忍住,千万要忍住,不然头上的肉笋会更多。


“兔崽子,你头上怎么长上这肉笋了!来~来~跟老头我说说。”白老说着、说着就用手指弹了弹其中一颗最大的肉笋。


这一弹,弹的李阳心中直喊娘了,右眼角下跳出一些小疙瘩。他深吸一口气,然后把这口气吐出来,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比苦瓜还苦。


“要不,俺给你几个——如何?”


“嘿嘿,老夫怕你没有这胆量。”话落,白老又抬起手弹了弹这个肉笋。


“你这是在挑衅俺。”


“是又咋滴,你还敢咬老夫不成。”


眦牙瞪眼的李阳,一副俺要咬人的模样,两颗大门牙射出耀眼的白光。


“咬吧!咬吧!咬个痛快。”白老把食指伸在李阳的嘴前,与光头少年的大门牙相差一个牙齿宽。


“是可忍,熟不可忍。”李阳一声大吼,牙齿射出刀剑的寒光。


面前的白老嘴角上扬,双眼半眯着,一道噬人的光从这狭长的缝中射了出来。


——“喂!你怎么走了?”白老问,“还没咬呢!”


李阳一瘸、一瘸的走到门旁,身体一顿,说道:“你的手臭,别脏了俺的大白牙。”


白老瞧着自己的食指,食指抗-议地弯了弯,他说慌,咱可香了,不信你自己尝尝。


“刚才你可说了,是可忍,孰不可忍,”白老不解的抬头看向李阳,“怎能这般完事了!”


“你有完,没完。”李阳吐完这句话就往外走去,心中骂道:是可忍,孰不可忍——俺可忍。去你的吧,死老头。


白老右手摸着自己的白胡须,笑了笑,再转身坐到楚星夜的床边,问:“你知道体内的情况吧。”


楚星夜双眼一闭,绷紧的皮肤死在脸上。


“老夫佩服你小子,明知结果是你不愿意见到的,也敢做。”白老问,“你不后悔吗?”


楚星夜猛地睁开双眼,门外的一片蓝色的天空,正挂着几片白云。


“既然你不后悔,就要承受这结果,否则别怪老头我心狠,”白老转身离去,“她心中承受的煎熬,并不比你的痛苦少一滴。你若敢让她再流一滴眼泪,老头绝对会让你生不如死。”


白老总是在自己情绪有波动的时候自称老头。老头二字又在提醒他什么?


睁大着双眼的银眸少年,眼中是战场后的一片死寂……


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