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旭送走李宽后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
洛阳的其他官员纷纷前来询问。
张旭想了想，还是把他和李宽的对话说了出去。
这消息，在李宽还未到草原时，就传递到了草原。
可以说飞快。
李宽刚到草原，就被老的躺在床上动不了的阿史那社尔请过去。
“陛下，好久不见。”
此时的阿史那社尔已经没有了年轻时的意气风发。
当年纵横草原，怒战阿拉伯帝国十万大军的大唐骑兵统帅，如今活着都是靠人伺候。
李宽看着阿史那社尔瘦弱的样子，眼神很是复杂。
阿史那社尔少有的并没有选择外出建国的人。
他当年把自己的军功都给了自己的儿子们。
然后独自回到草原，回到自己部落改造出的城市中生活。
如今在草原上担任着一个闲职，平时住在官方的养老院中。
他现在的养老生活都是靠大唐补贴。
当然，大唐没亏待了他。
毕竟，他的选择让大唐少了一个封国建设的名额。
官方还是很开心的。
“我刚到草原，你就把我请过来，是有什么事吧。”
李宽并没有心情叙旧。
在他眼中，阿史那社尔可不是那么良善的。
阿史那社尔嘿嘿笑了两声，低声道：“陛下，我不敢死啊。”
“我怕我死了，夏人们再也记不住曾经的突厥辉煌。”
李宽婉言一笑，轻松的说道：“可你活着，新时代的夏人们也忘记了突厥的辉煌，他们只记得自己是曾经的罪民。”
“毕竟，历史书上就是这样写的。”
李宽有时候也感慨笔杆子的厉害。
笔杆子，是真能潜移默化的改变人。
大唐负责教育的那批大儒在历史书上把夏人，羌人的历史都进行了修改。
尤其是他们的起源。
完美的加上了戴罪之身。
把他们在叫突厥时的情况也都描述成了罪恶之旅。
然后一直到李世民宽恕他们结束。
总而言之一句话，突厥的辉煌，在大唐历史书中就是罪恶之旅。
所以现在新生的夏人们每一个都崇拜大唐，都以唐人为主。
自发的觉得夏人这个身份不好。
儒家的高道德下，让很多人都讨厌罪恶，从心里讨厌。
而被加冠了罪的突厥经历，在夏人眼中就是耻辱。
所以李宽觉得阿史那社尔这个旧时代的卫道者，就是想的多。
阿史那社尔看着李宽，神色恍惚，喃喃道：“我出生于突厥鼎盛时期，见证了突厥的衰亡，为了活命我选择苟且偷生。”
“我本想以年轻的岁数去拼一把时间，赌一把大唐皇帝无能，争取突厥再进辉煌。”
“但我输的一无所有。”
“大势之下，夏人们已经忘记了突厥。”
“突厥的辉煌再也不在。”
“而主导了突厥变夏人的我，是突厥最大的掘墓者。”
“陛下，您说我这一生，是何等的可笑。”
阿史那社尔自我嘲讽的笑道。
李宽耸耸肩，并不在意他的可悲笑容。
只是轻声道：“阿史那社尔，你再年轻，也比不过我。”
“更何况如今的大唐又出了一位贤明帝王，我只能说，你的未来是早就注定好的。”
“你如今只是因为心里不安，疯狂给自己加忠心突厥的设定而已。”
“不管你愿不愿意认，你们这些从突厥时代过来的夏人头领，都是突厥的叛徒。”
“我劝你，还是自己看开点，早日自己放过自己吧。”
李宽只能尽可能的劝慰。
不管阿史那社尔心里怀着的想法是什么。
现实就是阿史那社尔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是他的忠实支撑者，曾经为了他马踏天下过。
阿史那社尔仰天长叹，无奈的道：“陛下，你们李家三代明君，数位英明王爷，真的压服了天下太多的野心家。”
阿史那社尔的心情真的很复杂。
李渊，李世民，李宽，李承乾，李恪，李泰这些人真的压服了太多天下英杰。
唐人世界多少野心之辈，都是被李家压的三十年内动弹不得。
每次想动弹，想做些手脚，就会遭受李家的雷霆打击。
说实话，他们这些有野心的人都在私下里讨论过，如果大唐再连续出上三代明君，那大家就集体放弃得了。
都不用挣扎，没意思了。
到时候大家就都认命就行。
现在大家就看长安的表现水平如何了。
如果长安再是一代明君，他们这帮老头就准备死了，不想再挣扎。
他们心中的野心也都准备埋葬。
至于后代的野心，那是后代的事了。
李宽看阿史那社尔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
这一副憋屈的模样，也怪让人想笑的。
聊着聊着就来到了晚饭时间，阿史那社尔给李宽准备了充满草原特色的晚餐。
烤骆驼。
“你能吃吗？”
李宽指着烤骆驼，嘴角抽搐的问道。
“吃不了呀，我都没多少牙你，只能吃一些软乎的奶粥。”
阿史那社尔理所应当回复。
李宽嘴角抽搐，他自己要了一些松软的肉后就拉倒，让其他人服务人把烤骆驼分分，之后他又要了一碗煮的松松软软的菜粥和咸菜。
今年五十多的李宽虽然身体依然健康，却仍然开始了养生之路。
以前的李宽和阿史那社尔是喝酒吃肉看歌舞。
现在的李宽和阿史那社尔是喝粥看歌舞。
以前有酒精刺激下的二人看歌舞觉得非常爽，非常刺激。
现在没有酒精刺激的二人看歌舞觉得也挺好看，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歌舞结束，晚餐结束后，李宽就去休息。
这次他住的是他曾经在定襄的院子。
阿史那社尔也给他安安排了暖床人员，李宽依然拒绝。
夜晚，阿史那社尔独自坐在自家的院子里，看着皎洁的月光，心里一阵低沉。
“陛下，你是来警告我的吗？”
张旭和李宽的对话大家都知道。
大家都在思考李宽这次周游世界的根本原因。
他们不相信李宽只是单纯的“我想去看看这个世界”。
他们觉得李宽肯定是有其他想法在内的。
比如说是震慑野心之人。
给唐人世界内以他为例子的老家伙们送行。
等等猜测，大家都有。
“陛下，我还想再挣扎一段时间呢。”
“女帝啊。”
“也许是一位意气用事的人。”
“也许会给我留下机会埋后手。”
阿史那社尔想了想，最后喃喃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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