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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作者:折页小牧童 返回目录

一栋阁楼外,有着七八名已经成为尸体的剪雨支死士,绿袍儿正命人处理现场。


房间之中,前一刻着急站到了窗前的朱裕欣,重新坐回了位子。


因为那法会场地,出现了一个人影,黄袈裟,静美圆润面相,手持佛珠状,却空无一物。


佛门高人,海菩萨!


轻声诵经念咒,海菩萨周身环绕一圈圈金色光文,经文之音流入每名僧人的耳中,潜移默化间,一名名白马寺僧人心静入定。


海菩萨来到法会前方,清念住持主动让出了中央的位子。


这位菩萨一步上前,无数佛光便是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佛力盛大,佛法凝聚,金色云海翻涌,一浪高过一浪,围卷黑雾云层。


仅是出场,海菩萨就将凶兽打散,将涌出王府的黑雾云层重新压制了回去。


房间之中,朱裕欣有些不解。


“丘南国与东域罗刹海也有联系?”


前些日子,海菩萨进城,她就猜到了极有可能与许天衣有关系,不然这边许天衣让白马寺准备水陆法会,那边海菩萨就住进了白马寺。


只是,她不解许天衣是怎么请来这位菩萨的,她父亲庆王亲自出面,也未必能做到。


对于她的问题,房间中没有人能回答,因为房间之中除了她已经空无一人。


阮仲、温形熏等官员,在黎王府前发生血战时,就离开了。


绿袍儿敲门后走进来,朱裕欣问道:“都处理完了?”


“是。”


略微沉默后,朱裕欣又是问道:“隔壁还没有聊完?”


“是。”


朱裕欣点点头,端起茶杯,喝起从茶斋带过来的紫荆茶。


隔壁房间之中,许天衣与一袭黑纱长裙的朱苡沫隔了一张方桌,面对窗户并坐,窗户开着,有少许雨水打了进来。


随着朱苡沫微微侧头,黑衣女子会意,离开了房间。


“说吧,找我什么事?”许天衣喝了口茶,惊讶道,“隔壁那妞儿居然会给你带茶,百花绽,果然是你的好侄女啊。”


朱苡沫淡淡说道:“百花绽是她喜欢喝的,她也知道我常喝的是紫荆茶。”


“你这当姑姑的天生不会体谅人?”


一双凤眼看来。


“你到底是长辈,是长公主又是正令,要喝自然是喝最为贵重的百花绽,她拿紫荆茶来给你,自己去喝百花绽,这就成不孝了。”


“我倒是希望她能这么想。”朱苡沫收回目光,“找你是为了正事,黎王府里的东西你打算怎么做?”


许天衣放下茶杯。


“不是我打算怎么做,是你那位皇兄想要什么样的结果。”


“苍玄之气、污秽之力,又或是黎王及府中人的怨念冤魂,你皇兄都不在乎,他在乎的从来都是黎王身怀的那份龙气。”


那双凤眼再度看来。


许天衣视而不见,继续说道:“水火不容,你皇兄轻易动了黎王府,不但不会得到那份龙气,反而水火相冲,自身龙气受损,所以他只能等一个有所求且与皇室毫无干系的人来做。”


“也就是你许天衣。”朱苡沫说道。


“要如此简单,事情还会成为这样?你信不信,不论后面发生多么大的事,你都不会看到一个禁军的影子。”


“禁军守护皇宫,这城中本就是城防营的事。”


“禁军当真一点不管城中事?还是只有在你那位皇兄不想管的时候不管,你这位长公主最清楚。”


“应龙卫离这儿多么近,不用我说了吧。两百多余孽,城防营能解决,等人多了,城防营应对不了的时候,你再看看。”


朱苡沫目光看来:“你是说还会有更多的余孽出手?”


许天衣不置可否:“之所以这么麻烦,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你皇兄他不放心啊。需要与皇室毫无干系的外在人来做,意味着这件事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


“可我皇兄最后还是同意了,并且给你了最大的支持,这份限度放在其他人那里,不会这么大。”


“那是因为我把你皇兄逼到了箭在弦上,银行一事又关系大承经济发展,所以他不得不答应。”


朱苡沫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这位长公主殿下才又开口:“如果发生了那样的事,城防营应对不了,应龙卫也没有出现,承天建的人会出现在应龙卫该在的地方。”


许天衣起身:“不用了,承天建的的人不适合插手,至少现在不合适,何况……你还让那家伙封着我的左侍府呢。”


朱苡沫气急败坏:“正事上你有必要在这里记仇?”


许天衣已是离开了房间。


朱苡沫对着大开的房门,失态喊:“你这样赢他,只会把他对你的信任消磨殆尽!”


没有一点回应传进来。


朱苡沫闭上眼,强压怒火,自语道:“你好歹是魔教教主,干吗收一个这般喜欢意气用事的徒弟!”


她早已认定,那个家伙就是他的徒弟。


皇宫。


谁也不会想到,此时的天子朱顼不在内廷,而是身处外朝一座府院的雅致凉亭之中,与一位老人在手谈。


老人瘦骨嶙峋,穿着黑色华袍,沧桑双眼蕴有精光。


棋盘之上,一身黑金绣龙服的天子朱顼,占尽上风。


明明占了极大优势,朱顼却是表情并不畅快,没来由感叹说道:“又被赢了一次先手啊。”


对面的老人笑道:“赢先手不代表能赢下最后的胜利,陛下何必自忧自扰?”


天子朱顼抬头:“老师说的是什么?”


身份是天子老师的老人,一笑道:“自然是这棋盘上的黑白子了,陛下的白子攻势已经成型,纵使我黑子先行,一样无法扭转当前颓势,要败了。”


朱顼温润脸庞也是浮现出笑容,执棋落子:“不到最后,谁又能说得准?”


老人拿出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上。


他的黑子已被白子围困得陷入绝境,看不到一丝生机。


落子之后的老人,抬头看了眼某个方向的天空。


黎王府,不也一样吗?


最后不出所料,白子定局,把黑子杀得片甲不留。


“陛下的棋力进步显著。”


“是老师你又让我了。”


老人淡淡一笑,居然没有半点儿否认。


“今日这天色不好,凉风习习,改日再来与老师手谈。”


朱顼没有让老人相送。


今日赢棋,本就是意料之中。


与自己这位老人手谈,从来都是对方赢他一局,就必然会下一局再输给他,从来如此,不曾例外。


这叫,守规矩。


可那皇宫之外,总有人不守规矩啊。


有着天子老师的煊赫身份的老人,站在凉亭前,目送自己那当今天下有且只有一位的学生离去。


随后,老人抬头看了眼凉亭,也是离去。


此凉亭雅致,也自然有个雅致的名字。


醉翁亭。


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