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杨粮明在冲压车间里认识了两个老乡。
这两个老乡不但跟杨粮明是一个省的,一个市的,而且还都是一个县的,一个乡的。
其中一个叫阿军,一个叫阿校。
他俩是同学,都在剪床组,都只有二十出头,很年轻。
在异地他乡打工,老乡和老乡之间,有着一种天然的亲近感。
虽然有句话说‘老乡老乡,背后一枪’。
但在大多数老乡之间,不会这样。
当然,如果仅仅只是一个省的老乡,通常不会有很大的亲切感。
可如果是一个市的老乡,就大不一样了。
一个市的老乡,才是真正的老乡。
而像这种属于是一个乡的老乡,就更加不一样了。
在外面,关系会十分亲切,就跟兄弟一样。
……
杨粮明的接受能力很强,不到两天,他就学会了看图。
不出三天,他就学会了调定位。
第四天,他就学会了装模具。
总而言之,机长会的,他都很快学会了。
杨粮明的优秀表现,不但引起了冲床组的机动的关注,也引起了班长的注意。
要知道,新员工,接受能力有这么强的,非常少见。
当然,除了杨粮明的接受能力很强之外,努力和认真这两点也很重要。
而且,机长的指点,也是非常重要的。
机长如果不指点,光靠自己来琢磨,会走很多弯路。
但机长也并不是平白无故的指点一个‘跟自己无亲无邻’的新员工,在上班的时候,杨粮明每天会买一包好烟给他抽,这样一来,这个机长就变得热心多了。
在冲压车间,跟机长把关系搞好很重要。
否则,你不但要经常挨白眼,也永远只能当个助手,因为,机长如果不肯教的话,光靠你自己琢磨,是很难学会的。
杨粮明之所以能够跟这个机长把关系搞得这么好,一是这个机长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二是杨粮明在冲压车间认识的这两个老乡,跟这个机长关系都挺好,正是这两个老乡的提醒,杨粮明才每天买一包好烟给这个机长抽,否则,凭借杨粮明直来直去的性子,他永远也不会以这种方式跟上级拉关系。
不过,好景不长。
在杨粮明到这家集装箱厂上班的第七天,也就是转夜班的第二天晚上,这个机长出事了。
可能是在白天没有休息好的原因,这个机长在上半夜的时候,就开始一边做事一边打瞌睡了。
结果,在凌晨3点钟的时候,由于一下大意,他的右手的整个手掌,被500吨马力的冲床压成了肉酱。
出事的时候,机长惨叫一声。
然后,痛苦的蹲在地上。
看着机长触目惊心的右手,杨粮明吓懵了。
十几分钟后,厂医赶来了。
厂医迅速给机长的右手进行包扎。
然后,用厂车将他送往大澳镇的中心医院。
机长出事后,杨粮明被冲床组的机动安排了一个新机长。
这个机长也是老乡,二十六七岁,长得胖胖的,大家都喊他‘陈胖子’。
陈胖子干活很猛,在冲床组,他的猛劲是出了名的,每天的产量,不是第一,就的第二。
不过,陈胖子的脾气也很大,很喜欢骂助手。
因此,在冲床组,没有那个助手愿意跟陈胖子一块干活。
机动把杨粮明分配给陈胖子的时候,陈胖子对杨粮明笑了一下。
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槟榔,问杨粮明吃不吃。
杨粮明摇头说不吃。
陈胖子一口将槟榔的包装袋咬烂,将槟榔咬在嘴里,用力咀嚼起来。
“白天不休息好,天天跟老婆搞搞正,晚上不出事才怪。”陈胖子一边嚼着槟榔,一边自言自语的说道。
然后,他对杨粮明说;“咱们是老乡,你给我当助手,我不会骂你,也不会数落你——不过,你绝不能偷懒,也不能吊儿郎当,因为,我要赶产量。”
杨粮明赶紧点头;“好,我不会偷懒,也绝不会吊儿郎当。”
“嗯,有这种态度就对了。”陈胖子点点头;“工作态度很重要,好好干,等你成了机长之后,就明白产量有多重要了。”
“我明白。”杨粮明笑道。
杨粮明没有撒谎,他确实明白,在冲压车间,或者是整个集装箱厂,产量对一个员工的工资有多重要。
集装箱厂的工资,实行的是奖金制度。
其实,集装箱厂的工资并不是很高,每个月也就五六百块钱一个月。
但奖金很高。
每个月的奖金有两三千块。
但奖金,是跟产量挂钩的。
如果你个人的产量低,那么,到了月底发工资的时候,奖金肯定也低。
如果你产量高,那么到了月底发工资的时候,奖金肯定也会高。
正因为如此,到了月底发工资的时候,每个人的工资都不一样。
有的只有两千多。
有的却有四千多。
……
陈胖子干活确实很猛。
不愧是冲压组的第一大猛将。
对于上夜班的人来说,在下半夜,是最困乏的。
可陈胖子依然生龙活虎,精神十分抖擞。
一叠料,不出十几分钟,就被冲完了。
杨粮明是助手,他的任务是帮陈胖子摆料、放料。
可陈胖子干活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因此,杨粮明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了。
可再力不从心,杨粮明也不敢怠慢。
因为,陈胖子会不停的催促他“快点,快点”。
而且,杨粮明绝不希望,自己成为影响冲压组第一大猛将的产量的‘罪人’。
这样,不但会影响他的奖金,还会影响到他在冲压车间的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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