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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作者:张正一 返回目录

第二百二十八章


贺旗的局面,有点半旧不新的意思,前半截实在没什么意思,但后半截,却很不一样,从我们准备的东西上就能够看出来,这一次我的角色不过是个旁观者,贺旗有心让张高照长长本事,就挑了他做个搭档,对此我也没有什么异议,毕竟这个局面我做起来是不费吹灰之力的,我们这个圈子就是这样,入行的时候极为困难,要克服很多东西,既不能脸上紧张露怯,又要有些阅历像模像样,算得上是入门的两个大坎,这些,都是需要时间和经验打磨的,我之所以做的得心应手,不过是因为我当初家里遭了巨变,心里冷冰冰的没什么别的念头,这人心里冰冷了,就算是看到外星人怕也是很难有什么表情,所以这一关我算是平稳的过了。


至于阅历,我看过许多电影,不得不说,电影的确是让人进步的一座宝山,什么平日里经历不到的角色,那里面都有一些,即便是艺术加工的结果,但也离不开现实的生活经验,有样学样,结合些实际,也能做出一副派头来,但还是那句话,都需要些时间去打磨的圆滑一些,这个时间不需要太多,像我那样马不停歇的去做一个又一个的局面,就能很快的成长起来,几个月之后,看待局面也就没了当初的稀奇和紧张,算得上是得心应手了,我这些经历,不是每个人都有的,很多在这个圈子里混迹的,遇上的领路师傅都不过是些平平常常的小角色,没有大局面历练,水平也就是那样,不像我这样,可以跟着这个圈子里一等一的几个人物去见识。


更重要的一个原因还在于,张高照的出身,这个家伙胆子虽小,但也不是完全如此,人一旦到了陌生的环境里,或者操手陌生的行当,都会小心谨慎甚至担惊受怕,生怕一个疏忽搞砸了,张高照也是如此,他当年是个公交车上靠三只手吃饭的,偷个钱包摸块手表眼睛都不会眨一眨,但后来转行之后,就变的举步维艰了,遇到的,正是我开头说过的两个难题。


骗术不像是摸包那样简单,那种营生不需要和肥羊面对面说些什么,伪造些什么,不过是个擦肩而过然后事了拂衣去的过程,除非是刚入行动作太大被人家察觉才会有些言语或者眼神的交流,一般有点历练的手一伸,然后没事人的就走了,根本不用张嘴,可我们这个圈子里却就是靠着一张嘴颠倒乾坤的,一定要和人家见面,一定要和人家说话,张高照就花了很长的时间去过这一关,起初的时候,他见到人家就面红耳赤结结巴巴,这样的手段,自然是说什么都没有力度的,然后就是阅历的问题,他高中毕业,毕业之后没有找到工作,歪打正着就跟了个摸包的同乡去做三只手,这样的经历,又哪里知道社会上各行各业的人物是什么样子?


更何况,他能转行,也不过是先生提点了几句让他自己摸索出来的路子,蒙着头在黑夜里走,不多的局面都是靠着道听途说自己实践而得,更有甚者是看了故事会受到了启发,当真是个什么都没见识到的草根,所以一到了我们这个圈子里,他就变的没什么胆子了,做什么都是畏手畏脚,可一提到老行当,这家伙的脸色就完全不一样了,手舞足蹈的很是吹嘘了一番自己当年的技术,甚至还按着余建做个演示对象来了一手,当真是一个擦肩就弄到了钱包,很是给余建的裤子上来了个大洞,气的那家伙一蹦三尺高,追着张高照要钱买裤子。


因为这些个缘故,张高照就得了个贺旗搭档的差事,我和余建则弄了一辆便宜面包车,拎着个录音机坐在了车里接应,这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两点钟了,我们从早上一直等到这个时候,方才见到了余建瞄上的那个姑娘。


“看见没有,一身的风尘气,十有八九就是个坐的台的出身,还是当年的红牌佳人,被小老头看上了才包了起来。”


等到我快要犯困的时候,余建突然就拍着方向盘叫了起来,我一个激灵,赶紧顺着余建的手指看过去,就看到了一条被黑丝包裹着的长腿从一辆小奔驰里迈了出来,随即,便是个枣红色长发的辣妹挎着个小皮包扭扭的走进了这天津最大的国贸商城。


“明眸善睐,顾盼生辉啊!”余建忍不住酸溜溜的摇头晃脑大叹一句说道:“可惜,可惜,卿本佳人,奈何坐的台!”


“你看的还真够仔细。”我不由的一阵好笑,虽说这姑娘从奔驰里出来到走进商城的大门时间很是充裕,但我也只是看清楚了一双长腿加个纤细的小蛮腰而已,剩下的,还有非常不错的翘臀,对女人没有什么认知的我也只是觉得这姑娘好像很性感,毕竟这才是早春,打扮出个夏天的样子来也是一道不错的风景,虽然没有什么短裙,但那身小风衣当真是很能凸显身材,样式质地也似乎很是不错,看上去就很值钱,这就是我不多的判断了,至于余建那种文绉绉的赞赏,我可是没什么概念,我虽然知道那是在说那姑娘眼睛很漂亮,但实在太大意的我还真的没有留意到那些东西。


“你这种小孩子家家的哪里懂女人!”余建不屑的冷哼一声,然后眯着眼睛表情又变的色迷迷起来,搓着手摇头晃脑的说道:“那个白,那个嫩,那个小狐狸眼睛,又大又媚,虽然鼻子整过,但整的那是真好看,还有那个脸,多少人花多少钱都整不出来的瓜子脸,天生就是个尤物,你是不知道,那天我在路边被她看了一眼,骨头都酥了,那眼睛,可是会放电啊!眉目含春,眉目含春就是这个样子,哎呀,要是我早遇到她几年,弄到手边养着那就真的没白活了,可惜了,可惜了!”


“你这么怜香惜玉,干脆冲进去给她说我们要搞她一搞好了。”我听的一阵无可奈何,没好气的说道:“我看,她一感激,以身相许也是有的,到时候你开着她的奔驰,换几千只王八作为定情信物得了。”


“说你不懂,就是不懂!”余建听的哈哈大笑,指着我摇头晃脑得意洋洋的说道:“我实话告诉你吧,那个小奔驰可没多少钱,她开到那个地步,正儿八经的去卖二手,也就是十几万,C200很值钱吗?倒是她那个包,香奈儿限量版,二手的拿出去卖也很有市场,五六万都是少的,还有她脖子上那根链子,蒂凡尼镶钻,少说两万,镯子是卡地亚的,也是最贵的那种,四五万没问题,还有那大衣,巴宝莉的,倒是不贵,两万出头,鞋子袜子,内衣内裤,都是牌子货,家里肯定还有一把,我把她弄到手,还要什么难脱手的车,直接拿个箱子去装这些东西走就得了,走到哪里都不愁脱手,更不用担心销赃被抓起来,女人,可是最有钱的,我余建别的不说,从来没有花钱玩过女人,都是人家倒贴,这个,你多少年也练不出来。”


“现在女人都没几个好货,我宁愿花钱玩女人。”我抬头看了一眼那个扭着屁股的姑娘,心里一阵厌恶,好看是好看,但靠着卖肉吃饭还那么洋洋自得,那就当真让人看不起了,再说,我之前对女人没什么概念,跟着张德利之后,见到的也没什么良善之辈,印象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书上说红颜祸水,我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对这种事情感兴趣的好,一感兴趣,十有八九就会变成余建这种王八样子,这可不是我想要的我。


“其实,爱一次也不错。”余建愣了一下,眼神黯淡了下来,脸上也没了那些色迷迷的样子,反倒看上去很伤心,低着头喃喃的说道:“要是再来一次,再年轻一次,那,那该多好啊。”


“现在也不晚。”余建不是第一次有这个反应了,原因我自然也清楚,这家伙似乎有个很难忘记的初恋,起初是觉得自己没本事长的丑,后来有了本事却怕自己变了对不起人家也不敢动手,贺旗就是拿着这个让余建失魂落魄了那么一次,我心里一动,觉得似乎是个练手的机会,有样学样谁还不会,这个念头蛊惑着我,让我脸上的表情也有了些许淡然的变化,同情似的轻声说道:“只要你肯去做,没有什么做不成的。”


“哪有这么简单。”余建苦笑一声,摇摇头指着心口说道:“这里变了,遇到什么人,都是一样的,即便是当年那个忘不了的人,谁不想好好找个人,可每一次都是过阵子就厌恶了,觉得都是差不多,女人现在就是喜欢钱,看着听着口口声声不喜欢钱的女人,见到钱还是眼睛发亮,女人是什么东西?是感性的东西,什么叫做感性,就是你送她东西,送她女人都喜欢的东西她就很爱很爱你了,没有一个女人不喜欢钻石的,也没有一个女人不喜欢鲜花的,就是男人,也喜欢收东西,也喜欢人家给点惊喜,不过是没什么机会收罢了,可女人就不一样,不管多丑,都有人送,都有人追着捧着,最后,都是那个样子,我,我是看破了。”


“看破了也不至于那么绝望吧。”余建对于女人的看法我是非常认同的,似乎我见识过的那么多女人都是这个样子,唯一的区别只不过是那些身上的大牌子是怎么来的而已,但到现在为止,也只有苏醒一个我敢十分肯定她是不需要依靠什么男人的,她那个本事,应该就是比贺旗逊色那么一点点,比起张德利可是高明多了,有这种本事在身上,哪里还需要依靠男人,但我现在做的就是学学贺旗诱导诱导余建,这些话自然是不能说出来的,所以我也只能含糊的去安慰安慰余建,说道:“再说,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是这个样子的,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我就是怕还是一样的。”余建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想过去找找她,可想来想去,觉得还是留着点美好的回忆算了,至少,能去想一想,能去寄托一下子,我就这么一点干净的东西了,要是,要是不一样了,我,我怕自己受不了。”


“试试看,试试看才知道。”下面的话,我是接不下去了,但这样却不代表我什么判断都没有,我甚至有了个很不错的主意,余建这家伙不是什么好货,当年迫害那个投资人的时候心狠手毒,能在冬日里投水自尽,心里的冤屈与不甘一定是直冲云霄的,余建和那位老先生经历不一样,自然不能用相同的办法,但这并不代表不能让余建绝望的离开这个世界,绝望其实是很简单的东西,打破了希望,打破了心里最美好的那么一点东西,那就够了,我是个绝望过的人,实在是太明白这个道理了。


所以,我的脸上就有了一种很诡异的笑容,想到如果有朝一日,可以让余建突然发现自己期待的那个女人的确是他美好回忆中的那样干净,又会是怎样的惊喜呢?如果这个惊喜延续下去,在突然的一天,余建又再一次的发现他心中最干净最纯洁的所谓的爱情实际上却是肮脏无比的,而他爱的那个看上去干净的女人,又是世上最卑贱的所在,那么,这一切的希望与绝望,想来会是非常有趣的大戏吧。


“你在笑什么?”我还是太不成熟了一些,心里有些想法,就这样不自觉没有遮掩的露了出来,被余建看到,就很怪异的看向了我。


“我是在想,如果刚才那个姑娘,发现自己身上这些光环都被咱们剥光了,会不会没了得意洋洋的样子。”我虽然不够成熟,但反应的能力还是有的,微微一笑,看着那个姑娘的背影就说道:“看起来,她活的很幸福啊。”


“当然幸福了。”余建冷哼了一声,说道:“现在,要的就是钱,要的就是虚荣,就是大家看着她,羡慕她,一辈子也买不起,用不起她随手就能扔出去的玩意儿,等到人老珠黄,我看她还能不能笑的出来,跟着一个老头子,晚上还不是自己发的浪,满足的了吗?”


“各取所需,你管的还真多。”余建这个嘲讽让我差点喷了出来,一阵无语之后才憋出一句来,说道:“再说,人家现在,又不一定指望着这个活着,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我虽然对女人没见识,但这个还是知道的。”


“都是张波那个家伙说的吧。”余建淫笑一声,不屑的说道:“那个拖油瓶,一辈子,都只能干那个行当,你们这个贺旗,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了一些,还想着帮帮他什么的,我看,也只是白做!”


“怎么,还有他的消息吗?”这件事,让我心里一凛,不由的皱起了眉头,对于张波,我的确是有些愧疚的,那家伙是个实打实的好人,但那一阵子,我的想法也比较极端,做了不少偏激的事情,弄的张波也很狼狈,虽然想想也不觉得太过后悔,毕竟我也是想要拉他一把,让他站起来不要那么窝囊的活着,但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人都适合站起来的,有些人的幸福就在于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过平静的日子,即便是这日子看着很辛苦,但只要知足,未尝不是一种幸福的活法,虽然的确有怒其不争这四个字,但强迫别人去走别人不愿意走的路,并不是一件值得称赞的事情,这是最近,我才想明白的道理,我想要张波变成我想要的他,先生或者贺旗,还有张德利,对我所做的,何尝又不是如此,设身处地的去想想,我的确是过分了。


“还不是老伎俩。”余建冷笑一声,说道:“我那天听着贺旗和什么人打电话,说的就是他,说是要在内蒙对那个他照顾着的孩子动手,做出个病危的假象,然后让张波自己去想想到底要走什么路,还说要给张波弄出个动手的机会来,那种人虽然已经变成了老实人,但逼急了,那些陈年的本事还是能逼出来的,要我说,那种无药可救的浪费精力管他做什么,让他自生自灭就是了!”


“这样也算心善?”我大吃了一惊,这可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我本来还以为贺旗是要帮着张波谋求个正当的出路,可哪里会知道,居然是又要再一次的逼着他站起来,我脑海中贺旗脸上的笑容,突然的就狰狞了起来。


“怎么不是心善?”余建愣了一下子说道:“贺旗要是出手,哪有不成的事情,什么都安排好了,他走一步就是,闭着眼睛都能成功的事情,简直就是恩赐了,一辈子,可就是这么改变了,谁不想出人头地,谁不想成功一次,这种机会,多少人烧香都求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