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沐宁点头道，“在京都城内，消息是传得极快的。”
比如，十七皇子的事，比如袁沁珠盲了的事……曲家在外的耳目，已经将这些事情悉数报回了府。
“宁儿是说十七皇子？”
他微微思忖后，道：“这位皇子之事鲜有人知，去年我曾在宫中一见。”曲叔遥继续道，“说来这位十七皇子年龄也不大，不过九十之岁，与当今九皇子一母同胞。听闻早年，因血逆之症缠身，深居皇宫，今年才得以治好。”
说起血逆，曲叔遥的声音多出几分怜惜之意。
“那……”曲沐宁眸色缓收，指尖点在茶杯边缘，缓缓开口道，“也是可怜。”
岩枫院。
“季央，我……”孟决张了张嘴，曲季央正在院子里练功，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孟决咬了咬牙，继续道，“我是来向你道歉的！”
曲季央继续练功，手上的棍子发出唰唰地声音。
“我才知道，烟儿的眼睛已经好了，是你妹妹给的解药。她虽是无辜路过，你妹妹也不是有意的，我之前不该那样说你……和她。”
“唰！”棍风落在眼前。
孟决后退了半步，脸颊上嘴角上的青紫依然，抬眸惊悚时显得有几分狼狈。
曲季央皱了皱眉，刚停下手，就看见兰锦从外面走了进来。
“四少爷，小姐吩咐奴婢送一样东西过来。”
兰锦捧着一卷宣纸，缓缓走近，置于桌上，抬头便朝后退了两步。
曲季央微微点头，转而开口道，“谁打的你？”
孟决语塞，“我……摔的……”
兰锦碎步快快走了出去，嘴角掩不住的弧度。
四少爷不知道，是小姐帮着他出的这口气呢！
“你自己看吧。”曲季央推推卷纸。
他这两天都闷在院子里，事情也是柏风转述给他的。
孟决说是道歉，但话里话外还是在说是曲沐宁的错。
纸张的角落，印着一枚显眼的手指印，落名曲烟儿。
孟决惊讶，“这……这……”
曲烟儿怎么可能？她不是最为心地善良么……她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她不是恰巧路过么？和这上面所说完全不一样……
兰锦又回了头，“孟公子怕是不知，上次下雪之后，曲烟儿就已经跟李莲白相处甚欢了！我们小姐前几日根本不在京都，她是北上去迎接三少爷了！”
兰锦是脱口而出的一句，孟决眨了眨眼睛，没反应过来。
意识到自己嘴巴太快，兰锦没有多留，转身就准备要走，“总之，我家小姐光明磊落！”
孟决懵了。
上一次来，曲季央就说过曲沐宁前几日根本不在京都，他没有听进去。可是听见曲沐宁的贴身丫鬟这样说，他不得不信……北上营救的，是曲沐宁？！
“打得好。”曲季央咬着牙，眼眶发热。
听见眼前好友这一声，孟决能感受到深深的失望，他猛地转头，想说些什么，曲季央却擦着大把的汗往里走。
“柏风，把这个送回去。”
“是。”
孟决攥着拳头，他又错了。
两旁的围墙高耸，大气的弧度和装点勾勒着曲府的院子和小路。
万众瞩目的花夕，到来了。
天还没亮，雾蒙蒙一片中，已经有人早早地起来准备。
京都中央，洛河一岸的高台和水榭，都已经装点了新样貌。各色的花儿沿路开放，崭新的气息滚滚而来，叫人只是看着，就不由得跟着心生荡漾。
“中间那块啊，到时是皇家观赏的区域！”
“怪不得呢，布置得如此精致，还有官差查人！”
“可不是，皇家有些年都没沾过百花宴了，没想到今年大张旗鼓地参与了啊！”
“那可不！今年的稀奇事儿可还真不少呢……”
有骏马哒哒地路过石板路，转而急匆匆地进入城内。
四海镖局。
容晏睁着眼睛，盯着头顶的白色纱帐出神，耳边有开门的吱呀声，他微微蹙眉，“姓柳的，你还来？”
脚步轻轻点在地上，他猛地侧目，望进一双熟悉的眼睛，“哥？”
容苏严肃着一张脸，吐出一句，“还赖在这做什么？”
他头也不回，往里翻了个身，“我徒弟给我安排的养伤的地方。”
“呵……到现在你还觉得曲家有人真心对你？！”容苏嗤笑。
“你将我的令牌拿给曲伯炎，不是就坐等着我回去么……”
“那你为何不回？”他问。
“离开了京都，我还可以去其他地方，唯独不想回容家。”
饶是知道他是有意气自己，容苏还是咬牙切齿，“容晏！！”
“慢着，在外面等会罢。”
刚进后院的曲沐宁，微微抬手，停住了步子。
兄弟二人的言辞颇为激烈。
容晏：“明知是修罗门出手伤人，我徒弟也没问过我一句，你说是不是真心对我？”
容苏拍桌：“你这是顾左右而言他！我跟你谈论的不是你的徒弟真心与否！”
容晏立刻反驳：“那是如何？她早知我身份，却未曾说穿，当日被围攻之时，我徒弟曾舍命令自己的贴身侍卫护我，此番怎就当不得容苏你的一句真心？”
容苏呵呵一声，继续道：“好！那曲深呢？拿到令牌他难道留你不成？”
“他没留我，倒是你坐不住了……”
“容晏……你以为我愿意吗？”
“你不愿便走，修罗门就此解散，我容晏绝无二话。但！”他叹，“是你放不下。”
容苏无声笑。
血海深仇，放不下了……
“你答应过的。”跟他回去。
“是你毁约。”将令牌交到曲深手上。
“谁？！”
“曲沐宁。”门外的曲沐宁应声，坦然道，“无心偷听，是你们声音太大。”
她朝前走，一张白润的小脸出现在门内，示意了一下，兰锦便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了桌上。
“这些是补血之物。”
容晏的身体很好，恢复得也很快，只是这次气血受损，还没恢复得圆满。
容苏没有出声，只是看着眼前这个处变不惊的小姑娘。
容晏低声道了一句谢，她无心打扰，转身欲走，清灵的声音留在门槛处，“告辞。”
门被带上，兄弟两人的声音隐没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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