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沐宁低眸看着茶杯，道，“对徐录这种渣滓，根本就不需要罪证。”
他不是说曲叔遥是花拳绣腿的绣花枕头么，不是说曲季央是烂泥扶不上墙么，不是对薛菱还有非分之想么，不是还要仗着御史中丞来歪曲事实么……
这些问题，都得叫他一次性弄明白了才省事。
“找人暗中守着徐家，若是见到徐录带着礼物或者出门往东，立刻来报。”曲沐宁道。
“是，小姐。”凌霜拱手而去。
兰锦出去一趟的功夫，曲沐宁换了一身白色的男装，头上系着的发带被她拿了下来，又将头发拢得高高的。
“小姐……”
“嘘！”曲沐宁伸出一根手指，“我要出去一趟，你也去换身衣裳。”
曲沐宁是从后门走的，出来的时候，茉白成了她的随身小厮。
徒步走过深巷，翩翩的小公子垂着袖子，进了妙春堂旁边一家还没开张的店铺。
“请问有人在吗？”曲沐宁边走进来，边问道。
作丫鬟打扮的一个女孩回头看见了她，应了一声，起身去了内院通报。
不一会儿，云扇走了出来。
她还是穿那身雪白色的裙衫，面庞清浅，双目剪水般的清冽，轻柔道，“宁儿。”
“云姐姐。”曲沐宁浅笑走上前去。
二人携手至后院坐下，这里仍旧宽敞干净，一些生活用品被云扇手下的人打理得很是整齐。
“刚从书院回来？”云扇道。
曲沐宁托着腮，“是刚从定国将军府回来。”
云扇勾唇，便知她是去看薛菱了。
曲沐宁抬眸问道，“云姐姐在这里住着可还行？”
云扇为她斟茶，回答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张？”她好提前搬走。
“还没和大哥商量好。”曲沐宁道，“但是，我想着得是需要一个掌柜的，最好要与众不同，要生得好看，有涵养，气质要好。”
云扇噗嗤一声，“你要找的是掌柜？”
听着像是从哪位红娘嘴里头说出来的要求。
曲沐宁歪歪头，“我看云姐姐就很合适！”
“别开玩笑了。”云扇摇头。
曲沐宁托腮，“没开玩笑呢，若不是云姐姐，我还真想不到合适的人选！”
“你就是嘴甜！”云扇被她逗笑了，论说服人，曲沐宁总是能用最直接的那一套。
云扇记得和曲仲江来往的那些信件中，他常常提起自己的这个小妹妹。
曲沐宁回头看了一眼后面丫鬟拿在一旁的披风，一眼就能看出来是男人的款式。
她问道，“云姐姐今晚要出门？”
她两眼放光，俨然一副想跟着去的意思。
云扇放下茶杯，就知道这小丫头太聪明，一眼就看穿了。
“是有些私事要办。”云扇对她说道。
曲沐宁略显失望。
她猜得出来，云扇本来在京都就没有什么人认识的，但是她出门需要女扮男装，那么云扇去的这个地方，多半就是……
那地方人多且混杂，要是去那里打探些消息，是外面的酒楼里面都听不到的也不好说。毕竟这温柔乡枕边风，可是最容易放松的地方了。
看着小姑娘一副低落的样子，云扇无奈道，“你可别这副眼神看着我。”好似我趁你哥哥不在，欺负你了似的。
曲沐宁摇摇头，“我这是替二哥关心云姐姐呢。”
曲仲江不来，她这个做妹妹的就得替自己家哥哥刷一刷关爱。
不然的话，云姐姐把二哥给忘了怎么办。
云扇浅浅笑，在这京都地界里，无论她去哪里落脚，恐怕到最后都逃不过曲仲江的眼睛。他想在京都找一个人，简直易如反掌。
但是她能做的，就是不要连累曲家。
曲沐宁突然起了身，“好吧，那我就先回去啦，我说的事情，云姐姐可要好好考虑。”
云扇送她出门。
刚刚踏出门槛，曲沐宁就立刻转身回头，躲在了茉白身后，朝着反方向走了几步。
茉白不明所以，问道，“小……少爷，怎么了？”
曲沐宁头也不回，站在路边盯着一旁卖纸伞的小摊子打量着。
茉白回头，只见晚灯初上，街道上人流熙攘，周边的叫卖声此起彼伏。若是说有什么不同，便是路边走来的一个十来岁的华服小公子，还有一旁跟着的绿衣少女极为惹眼。那两人看似主仆，小公子撒欢儿似的看这看那，少女跟在后面满面的担忧。
“无雪，咱们去那边看看！”
“您慢点！”
等到小公子跑开了，曲沐宁这才转过头来，出了一口气。
景珀是个极其精明的，那两只眼睛圆溜溜的，她可没有把握景珀认不出来现在的自己。
景瑜不是不在京都么，这孩子应该好好待在府里吃吃喝喝才对。
这么想着，曲沐宁漫步前走着，茉白在后面跟着，最后停在了一座亮着红灯的阁楼面前。
主仆二人昂着头。
“欲仙楼”三个大字赫然入目，两旁挂着的流苏红纱罩着灯笼，在暮色中显现出神秘的美感。
京都第一青楼，倒是有那么几分排场，曲沐宁暗自点头，抬着步子看了两圈。
前面的老爷，大爷，少爷们，都跟着一个个儿的被热情招呼了进去，来来去去就是没有人过来招呼她这个小公子。
茉白攥着双手，有些局促地看着来去的行人，戳了戳曲沐宁的袖子，低声道，“小姐，这……”
来来往往的人可都看着呢，茉白羞耳根子都红了，“咱们还是快走罢！”
青楼这种地方，要进就进，不去就走，在门口犹犹豫豫畏畏缩缩的，算什么男子汉！
曲沐宁眨眨眼睛，一声没吭，直接伸手，一把推了出去。
“啊！！”茉白惊呼一声，重心向前飞了出去。
只见到一个清秀的看起来十三四岁的小伙子，一个踉跄冲到了欲仙楼门旁招呼的妈妈身旁，面色惊恐未定，带着几分羞怯的脸红。
“哎呦！这位小少爷！头回来吧，来来来，里面请！！”
曲沐宁大步跟了上去，昂首道，“给我们哥俩来个上座，好听曲儿看美人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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