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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夜访宰相府

作者:门煤弓长 返回目录

漆黑的天空挂着些许亮点,在退去繁华后的街道,陈庸独自一人行走,或许是夜里开始显凉,他拉了拉衣服领口,脚步显得有些快。


这里不同于白日,在繁华之后,许多的小巷显得漆黑无比,仿佛无数的暗流在涌动般,竟显得有些阴沉的味道。


陈庸走了许久,突然停了下来,他望着眼前气派府邸大门上的牌匾,站了许久。


“大人,门外有人求见。”一名庸人向房里的人唤道。


房里那人,看起来五六十岁,身体干瘦,但显得很精神,此时正坐在案台边上阅读着卷宗。


案台的一旁,一盏有些老旧的油灯晃动着微弱的火光,那人略微抬起头来,在微弱的灯光下,透着一丝疲惫。


“不见,赶走。”


“大人,我赶过了,他不走,他说他叫陈庸,还说您一定会见他。”有些年迈的佣人说道。


“陈庸?”那人眉头一挑,“带他去茶房。”说罢,那人起身,扯了扯因坐下太久变得有些褶皱的衣服,迈着稍缓却节奏十足的步子,走出书房。


陈老爷被府邸的佣人请进府后,安静的跟在佣人的身后走着,他面容平静,不显山水,但此时心中却涌现出诸多以往的回忆。


陈庸的爷爷乃是虹国东部林城旁小村子里的落魄秀才,他膝下仅有二子,哥哥陈长,弟弟陈寿,这陈长便是自己的父亲。


老爷子一心想两兄弟读书考取功名,哥哥却喜欢经商,最后与老爷子闹得不可开交,便独自前往了溪城。


而陈寿则不同,在陈长走后不久,老爷子便抱病卧床,为完成老爷子的心意,他每日与烛火书籍为伴,在老爷子寿寝前,考取状元。


这一晃几十年,陈寿从意气风发的状元郎变成了年迈的当朝宰相。


他一直怨恨哥哥陈长,十几年里,仅去见过陈长两次半,为什么是两次办呢?一次是哥哥结婚,一次是陈庸结婚,还有半次,则是在他陈长躺在了灵堂上的时候。


之后两家人便再也没有见过。


可人越老,计较得越多,他先前怨哥哥不辞而别,甚至到死前也没有去跟老爷子祭拜一下,之后又怨恨陈庸,自己好歹当朝宰相,哥哥不在后,也不便亲自去看他,他怎么就不来看看自己。


陈寿本有妻儿,在先皇仙逝的那段时间中,都死在了那场动荡之中,之后他便努力为当今圣上铺路,自己也耽搁了下来,如今唯一的亲人便是陈庸一家,可他拉不下宰相的脸,又盼着他们,有怨念着他们。


“叔…叔叔。”陈庸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茶房的门口,轻声的唤道。


“叔什么叔,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叔叔?”陈寿有些不悦,闹起了老小孩的脾气。


“你不来就算了,云长来京城有些时日了,你不嘱咐他来看看我这老头子,还要我亲自去你云香楼问好吗?”


“叔叔不是身份特殊,侄子避嫌不是么。”陈庸一脸赔笑。


“说吧,今怎么想起来我这了!”陈寿鄙了陈庸一眼,但一想想,自己这侄子好不容易来找自己了,要是闹得太疆也不好,毕竟自己无后,以后还指望这看着就来气的陈庸给他送终。


“侄子在这京城中遇见了些麻烦。”


“什么麻烦?”


陈庸将云家家底情况,以及碧羽堂、苏家、张达的事交代了个底朝天,但怀王那边他却没说。


“我说梅花尉的尉官怎么死得这么蹊跷。”陈寿眯着眼,轻轻的捋着下巴不长的胡须,也不知在琢磨着什么。


或许是晚间显凉,陈寿干咳了几声,陈庸见状,赶紧起身给自己的叔叔倒茶。


陈寿满意的拿起茶杯,一边细喝,一边凝眉也不说话。


但在陈庸看了,自己这叔叔明显已经知道了最近的事情,兴许他知道什么不方便和自己说。


“叔叔,您说谁又这么大能量,能在京城杀掉梅花尉的尉关。”


“其实不难猜,京城有这本事的,要么圣上、要么怀王、要么昌平王,剩下的,便只有国舅与我才能做,才敢做这些事。”


“圣上和怀王自然不用说,他们要谁死,直接斩首示众,哪有这么多歪歪绕绕,那便只剩昌平王与国舅,你以为是谁。”陈寿问道。


“国舅家底殷实,又有皇后在为其撑腰,昌平王贤德,但家中一直遭受打压,在京城杀掉梅花尉的尉关,若不是做了什么忤逆之事,相信也不会做出这等事情。”


陈庸想了一会,“从明面上看,昌平王嫌疑最大,但我更愿意相信是国舅,当朝大尚书王家,王邵。”


“哈哈哈,”陈寿大笑,突然他面色凝固,眼神冷冽,“果然是我陈家儿郎,那王邵我注意他已经很久了,他表面和气,家底也清,但我种有种感觉,他一定在背后谋划着什么。”


“叔叔,张达死前,曾在我背上写字,写的是东边庙宇,三排三。”


陈寿挥了挥手,茶房灯火一阵晃动。


“叔叔,还有件事我想请教您。”


“说罢。”


“小儿云长,似乎中意于怀王之女。”


“哈哈,好事啊。”陈寿笑道,“你也别一天到晚的望着你眼前的那些产业,人嘛,眼光长远一点,跨上怀王这颗大树,你不亏。”


“让叔叔见笑了,进京后的这般遭遇,我也想明白了,随着我云家的发展,早晚这些权贵得找上我们,不找些依靠,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你明白就好,我虽身为当朝宰相,他怀王见我也敬三分,但我们这些出身的,没有家底扶持,等我退下来,你若遇见什么,没人帮的了你,但你靠上怀王就等同于靠上了皇家,即便哪天怀王不在了,也还有什么王在。”


“侄子明白,还有昌平王那边?”


“自然而为就好,我在京城一天,除了圣上,谁也不能拿你怎么样,他昌平王你若想要交好便好,不想把脸唱黑了也没什么。”


“得叔叔这些话,侄子我也明白该怎么做了。”


“怎么,听你这话是打算回去了?”


“是的,侄子还有些事情要办,后天侄子带云响来见您,您还没见过她。”


“行,叫云长一起来,白日最热闹的时候,光明正大的过来!我这当爷爷的,总得给他们准备些礼物不是。”陈寿笑道。


“好的,那侄儿告退了。”


突然陈寿拍了拍手,十名壮汉出现在书房门口。


“御林卫暗部,都是皇族出身,拥有先斩后奏之权,三声击掌为号。”


“谢过叔叔。”


明月犹在,长挂于空,从宰相府出来后,陈庸继续在无人的街道上走着。


他时不时的望望月亮,胸中一阵翻腾。


“那晚,月色也是如此。”他低声的呢喃,张达临死的画面又浮现在自己的脑海。


他愤怒不假,但同时,他也惶恐不安,京城这片地,不是如白日的那般繁华,在这繁华的背后,太多不为人知的勾当。


就张达来说,京兆府梅花尉的尉官,那是圣上直属的组织,官不可谓不大。


但这在寻常人看来已经大到通天的官,在这些权贵眼中,还是说杀便杀的蝼蚁。


他陈庸不怕死,但一想到家中的婆娘,一想到云响,心中便开始害怕,他云家经过他陈庸的发展,已经是这虹国独角兽似的商家,要说权贵不动心,那是不可能的,他一介布衣,拿什么与他们斗。


张达的死,在他心中,也预示着他的未来。


带着忡忡忧心,走了许久的陈庸终于停了下来。


他抬头望了望眼前门口上挂着的牌匾,那牌匾上用金漆着三个大字,三个在这京城中举足轻重的字,怀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