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你爬到假山上去做什么?”信阳见是蓝霁儿,有些意外,冷哼一声问道。
“我,我放鸟啊!”蓝霁儿喏喏道。
“放鸟?”
“是啊,喏,就是这只海东青呀,它前几天受伤了,是我给它治了几天,今天愈全了,所以我带它来花园里试飞下!”蓝霁儿指了指信阳臂上的海东青小心谨慎地道。
“受伤了?”信阳微蹙了眉,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海东青,果然那翅膀上还有旧伤的痕迹。
“做得不错,喏,赏你的!”信阳眉目轻缓,嘴角微起涟漪,顺手解了腰中一个玉佩潇洒地扔给蓝霁儿,然后头也不回地擎着海东青去了。
“那个,王爷……”蓝霁儿被动地接了玉佩,本能紧追几步,壮着胆子,对那道伟岸霸戾的背影说道,“我可不可以不要这玉佩的赏赐,让我天天能看一眼小青?”
“小青?”信阳停住了脚步嗤然道,“你给它取的名字?”
“嗯!”蓝霁儿点头。
“以后不要拿这个小家子气的名字叫它,它有名字的,叫饕餮!”信阳颇为不悦冷冷呵斥。
“饕餮?”相传为尧舜时的四凶之一,是一种极其凶猛的野兽。
“可是我还是觉着小青好亲昵呢,小青……”蓝霁儿叫唤海东青,海东青侧头看她,黑黑的眼珠里流露俱是柔软的光芒。
“王爷你看,它喜欢我这样叫它呢!”蓝霁儿孩子气地笑道。
“哼”信阳斜睨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不再理她,一甩袖子,擎着鹰大步而去。
看着朝夕相处五日已颇有情谊的海东青一点一点消失在视线里,蓝霁儿心里一酸,眼泪掉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声鹰唳,一个高大的黑影滑过她的头顶,一个迂回俯冲,稳稳地落在了她的肩头,亲昵地啄她的发丝。
“小青!”蓝霁儿兴奋大叫,破涕为笑。
“每天黄昏的时候你可以去驯兽园看它!”信阳淡淡的语声传来,没有半点情愫在里面,但听在蓝霁儿耳中却如天籁,“多谢王爷!”她喜不自禁地参拜。
“王爷,刚皇宫内服侍太后的李公公来了,说太后身子不适,王爷,您是不是进宫探望一下!”
信阳刚出得后花园,管家便上前禀报。
信阳微一沉吟,点头道:“好,更衣备车,本王马上进宫!”
“母后,听说您身体不适,儿臣特来问候!”
信阳跪在慈安宫的地砖上,恭恭敬敬地请太后安。
靠在软塌凤目微闭的太后,开眼扫过跪在地上的儿子一眼,鼻中长吸一气,“信阳,你来了,起来吧!”
“母后凤体哪里有恙,可曾看过太医?”信阳起身近塌,扶起太后垂问。
“是头疼的老毛病又犯了,吃过太医开的药,已好多了!”太后揉着太阳穴喟叹道。
“母后这头疼毛病在去岁不是治愈了吗?怎么今年又犯了?”
“信阳,你可记得去年哀家去过普济寺为这病祈福,说能治愈此病哀家情愿青灯古佛一辈子。谁知果真好了却还是留恋这红尘未兑现诺言,唉,现在佛祖是在怪罪哀家了!”
“母后,择个黄道吉日儿臣这就去为您向佛祖赎罪!”
“呵”太后欣慰地笑了,“哀家这么多儿子里就你最孝顺!”
“母后也最心疼儿臣不是?”信阳笑道。
“可不是,哀家最是为你操心了,特别是你的婚事……”
“母后,婚事儿臣不急!”
“你不急哀家急!”太后脸色顿然薄怒,“信阳,你今年二十有五了,别的亲王向你这样年纪已经是儿女成膝了。之前你总是说戎马倥偬,不想误人青春,等天下太平了自会立妃,哀家被你这个理由已搪塞了好几年,今年你战事已休,是该立妃的时候了,你可别要再跟哀家推托了!”
“母后,之前让乐平送来的画册儿臣不是已经选过一个了吗?”信阳缓兵道。
“上次乐平选送的选妃画册中你看中了禄国公的孙女,可最终禄国公犯错有违国体其孙女已取消了选妃资格!”太后说到此间,语气有委婉下来,“信阳,像禄国公孙女这样的殊色女子大兹国还是有的,现哀家已在待嫁秀女中替你物色好了一个,那便是兵部尚书的千金李玉玲,温婉雅丽,知书达理,且闺门清誉极佳,实堪是做吾儿王妃的第一人选!”
“母后,儿臣不想娶妃!”信阳终于忍不住,蹙眉厌烦道。何况他与兵部尚书李骥乃是政敌,若娶了他女儿,岂不成他的晚辈,在他面前矮了半截子。
“信阳!”太后的脸色倏然冰寒,不怒自威的眸光如匕首般似要穿透信阳的肺腑,须臾渐渐微眯,一字一字阴冷冷地道,“听说……你府里头有个叫月羲的……你颇为宠幸……”
信阳身子一颤,面色变了。
“据说此人长得倾国倾城,妖媚绝艳至极……”
“母后……”
“信阳,男宠之事历来皇家屡有不鲜,虽有失礼仪,却也不是什么大错,哀家不怪你!但你若真的为一个男宠而不娶妃,这样的行为,且不说身为皇子不履行绵延子嗣之职乃不孝于列祖列宗,而且它传扬出去不仅会使皇家颜面扫地,更会让天下人耻笑于你,试问,你将来怎样树立威信统领你的将士们驰骋沙场杀敌?”
“母后,统兵杀敌的威信不是靠这样树立起来的!”
“住口,你还跟哀家犟嘴!”太后大怒,叱道。
“是,儿臣知错!”信阳跪地。
“听着,明日黄昏哀家会宴请兵部尚书李骥父女,你一定要前来赴宴,席间哀家会向李骥亲自求婚,到时候你这准女婿的礼节可一定要做得得体……”
“母后……”信阳嘶鸣。
“就这么定了,你下去吧!”太后说着复又躺下,合上双目,再也不再理睬信阳。
“是,儿臣跪安!”信阳嘴角抽搐了下,脸色阴寒着磕了个头,离殿而去。
“小青,嘻嘻,小青!”黄昏,蓝霁儿果真去驯兽园去看小青,正当她逗弄着小青正欢的时候,有马儿一声长嘶,一人一骑如旋风般从她身边疾驰而过,激起的满地尘沙差点迷蒙住了她的眼。
急忙回头看,发现信阳王正围着栅栏一圈一圈地跑马。
见他衣衫在风中猎猎作响,紫金冠陡羽如翅,面如冠玉的脸上洋溢着飞扬生动的表情,端的是英姿勃发,飒爽飘逸。
蓝霁儿艳羡地看着,她其实做
梦都想骑一回马,领略一马平川的开阔,领略心襟飞扬的灵动。
“喻……”白马长嘶,四蹄奔腾,马上的人高高在上,似俯睨天下的王者,“想学骑马吗?”扬眉朗语,眸光清亮。
“呃……”蓝霁儿受宠若惊般痴呆,几乎不相信的自己的耳朵。
“上来!”容不得她再思索,信阳忽然俯身,长臂一捞,一下子将她抱上了马,“架”然一声,马儿风驰电掣而去。
“啊……”蓝霁儿猝不及防,在骤然一下冲出的强大的冲击力差点将她掀翻马下,来不及多想,蓝霁儿俯身搂紧马头,便如溺水者抓紧救命稻草般再也不敢松手。
“架……”信阳挥鞭嗬叱,频频打马,马儿嗖地飞起,越过栅栏。蓝霁儿哪敢睁眼,只觉耳边风声呼啸,急穿过空气的流速如刀般割过她的肌肤,令她窒息而恐惧。
原来骑马并不是她想象中那么好玩的!
“哈哈,害怕吗?害怕就说出来!”耳边是信阳戏虐地大笑,蓝霁儿陡然明白,说什么骑马,原来这厮是对她恶作剧!
愤怒猛从心底窜起,她迎着风叫道:“我不怕!”
“哦,不怕?不怕那就松开马头抓住缰绳!”
“我……”蓝霁儿劲卯上来了,今儿个她说什么也不能让信阳小看,丢自己的脸。
暗中摸索到缰绳,蓝霁儿狠命拽紧,猛然端正了自己的身子。就在这时,她陡觉身后一空,信阳竟然跳落马下,再也不管她了。
蓝霁儿大惊失色,这信阳居然将疾驰中的烈马独自交给她一个人,明摆着是要摔死她!
“喻……喻……”蓝霁儿拼命地大叫,本能地死拽着缰绳,谁知她缰绳收太紧太急,那马儿一声急嘶,身子陡然人立起来。
“啊……”蓝霁儿哪里再吃的住,尖叫一声,整个人翻滚落地。
幕天席地的黑暗如潮水一样瞬间吞噬了她,有那么一瞬间,蓝霁儿觉得自己死了。
“喂,醒醒,醒醒!”有人在扇她的脸叫她,动作一点也不温柔。
“呃……”蓝霁儿终于聚拢了她所有的意识,缓缓地张开眼。
见到信阳那张似笑非笑,故意戏虐她成功后得意张扬的脸,蓝霁儿气要吐血,一时间忘了对方的身份,一骨碌爬起,大怒道:“你,你是故意的,你故意摔我,你太过分了……”
“哈哈……”信阳大笑,睥睨间颇为赞赏之意,“胆子很大,身子经摔,是块骑马的料,从明天开始你便来这驯兽园,本王会让专业的马师教你!”
“呃……”蓝霁儿张大了可以塞下一个鸡蛋的嘴,从天而降的好事如流星般狠砸向她,瞬间将砸成了一块石头。
“怎么还不谢恩?”
“多谢王爷!”蓝霁儿眉开眼笑,急趴在地。
“王爷,王爷!”管家气喘吁吁地跑来。
“什么事?”
“太后传话让您即可进宫赴宴!”
“知道了!”信阳脸立即阴沉下来,拂袖而去。
这信阳王当真是喜怒无常,进宫赴宴多美的事啊,他居然一脸不高兴,唉,有权有势的人看来神经上都有些不正常,蓝霁儿暗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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