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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非梦,心魔起

作者:佚名 返回目录

燕弘俊已经听不见,侧躺的身子挣扎着要起来,低垂的头扬起,那阳光俊逸的面容此时苍白如纸,冷汗森森,额上青筋交错如盘踞的老根,双眼紧闭如同未出鞘的刀,眉间拧起丘壑,仿佛化不开苦难情仇。双手一齐推搡着李怀恩,一声声催促,仿佛啼血的杜鹃:“快跑,弘璟,跑啊,别怕,我在后面,一直跑”


燕弘俊的大力让李怀恩无法坐在床边,他屈起一腿跪在床上,一腿站立,支撑身体,挡开燕弘俊的手,将他紧紧按在怀中,双手依旧按在穴道上揉捏:“殿下,醒醒,醒醒!弘璟早已经逃出去了,已经安全了,你现在只是在做梦,只是个梦”


燕弘俊闷哼一声,突然变掌为拳,却是捶在自己头上,一下又一下。


李怀恩忙用胳膊去挡,拳头砸在受伤的胳膊上让他脸皮跳了几跳,却不避不闪,连语调都没变:“殿下,都过去了,过去了。没有追兵,没有刺客。王后娘娘还在那里笑,你忘了么?她穿着淡黄的裙子,站在点点梅花中,一手端着殿下最爱的桂花糕,一手向你轻轻招,宫娥在后面抱着弘璟,还不会走的弘璟却想跑,伸着小胳膊小腿冲着你呀呀叫”一向冷酷如冰的声音此刻轻的像云,柔的似水,但带血的目光,却冷的像刀——嗜血的刀。


不知是他的话起了作用,还是他的按摩发挥效果,燕弘俊敲头的手慢慢停下来,仍是痛苦的抱住了头,修长的手指插在黑发里,突起的骨节因为用力变成青白色。


这时,门被推开又立刻关上,但只这一瞬间的开合,屋外的雷鸣仿佛闯出牢笼的猛兽,扑到面前嘶吼,一声霹雳,近在咫尺。燕弘俊身子猛的一抖,接着往前一挺,双手击在李怀恩身上,李怀恩胸口如被重锤击中,接连退了几步。


燕弘俊击退李怀恩不知收势,一头从床上栽下来。刚进门的纪全惊呼一声:“殿下!”端着药就扑上去扶。李怀恩硬生生止住退势往前一跪,堪堪垫在了燕弘俊身下,被他一头撞在胸口压倒在地,再次受创的胸口,一阵气血翻涌,喉中一甜,又生生压下。


纪全也到面前,一手端药一手去拉燕弘俊。燕弘俊转过头来瞬的睁开了双眼,但那眼中并没有焦距,仿佛漩涡寒潭。纪全大惊,暗道一声糟糕,连忙后退。但,已经晚了,燕弘俊如同屋外的闪电一般扑上去,一把扼住了他的喉咙,将他狠狠的掼在地上,一腿屈起,顶在他胸前,双手仍然掐着他脖颈。


“咣!”纪全手中的药碗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浓黑的药汁泼洒一地。


“殿下,奴才是纪全啊!”纪全不敢反抗,见燕弘俊没有反应,只得扒拉着双手向李怀恩求助:“李太医,救命!”。


李怀恩看着被掐的翻白眼的纪全,再看看那碗摔了的药,居然不再着急,慢条斯理,不慌不忙的从地上站起来,道:“活该!谁让你洒了殿下的药。”


“奴才错了救命!”


李怀恩捡起地上的针袋,道:“正好,把殿下稳住了,我好施针。”


纪全乖乖躺在地上任由燕弘俊掐得他翻白眼,吐舌头,心里祈祷他能快一点。&!


李怀恩趁着燕弘俊专注掐人的时候,将银针插了他满头,在烛光中明晃晃的甚是瘆人。纪全面皮子开始抽动,心中告诫自己一万次不要得罪大夫,更不要得罪李太医。


李怀恩插完针,仍不管快断气的纪全,取出一支小玉笛吹起来,笛声清亮若龙吟,婉转似低唱,欢快如鸟啼,悠扬像清风,渐渐压过外面的雷鸣声,穿过苍穹雨雾,钻入刚刚换洗完干净衣衫的离玟玉耳中。


离玟玉抬头望望笛声传来的方向,耳边莞莞好奇的道:“咦,谁这么晚了还吹笛子?这大雨的天,真是好雅兴。”


离玟玉心中莫名的一阵烦躁,只想把那个吹笛子的人拉出来打一顿。


离玟玉甩甩头,按下奇怪的念头,凝眉道:“确实雅兴。”说完拉过被子盖住了头。*$&)


离玟玉在笛声中烦躁无眠,燕弘俊终于慢慢清醒,双目渐渐聚焦变得清亮,笛音与雷声的对抗中,脑海里仿佛有无数个虫蚁在撕咬,又仿佛无数面鼓在敲,那些支零破碎的画面仿佛风雨中飘摇的灯火,忽明忽暗,让他头疼欲裂。他松开掐着纪全的手,转而去扶头,笛声微顿,一只手伸过来拦住了他的动作。


燕弘俊恍惚中看到李怀恩的身影,重新找回意识的他,立刻知道了自己的状况,摇摇头,让自己更清醒些,满脑袋的银针跟着一阵颤动,颇为壮观。


燕弘俊忍着头疼,扶着李怀恩站起来,起身时一脚踏在纪全肚子上,刚逃过死劫的纪全正风箱一般大口的喘着气,一口气刚吸进去,便被燕弘俊一脚踏出来,两眼一翻,差点昏过去。


燕弘俊靠在床头微闭双眼,若不是紧握被褥的双手,几乎让人以为他已睡着。


笛声又起。


直到雷声停,闪电止,只余雨声不休,燕弘俊才松开手,重新睁开双眼,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整个人无力的瘫软下来。


已经复活的纪全连忙扶住了他,李怀恩放下笛子,先摸过脉,再开始取针。


燕弘俊声音虚弱而低沉:“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这一次居然无法控制。”


李怀恩边取针边轻松随意的道:“殿下这病本是心魔所至,需要极大的心力才能抵抗。这些日子精力损耗过度,不曾休息,又伤势未愈,不能抑制实属正常。殿下不必在意。”


燕弘俊沮丧的道:“自清醒以后虽然每到电闪雷鸣之日,仍是心惊胆战,头疼欲裂,可好歹神智清醒,不再癫狂失控,我以为,已经好转,没想到依然如此”一声叹息如同打落在雨中的花。


李怀恩收起银针,坐在燕弘俊对面直视他透着绝望的眼睛,严肃的道:“殿下,心病还需心药医。心魔一日不除,此病一日不愈。”


燕弘俊幽幽的叹口气:“心魔,心魔,要除心魔,谈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