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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昊没有摸到枪，但他还是沉着冷静的，用受过专业训练的手势指向常小嘉，开口喝道：“不许动！”然后咬牙切齿地叫出“常、小、嘉”三个字。

常小嘉不像他哥哥常小吉经常在媒体前抛头露面，海港市的人大多只听说过这个名字却没见过他的人。

但是恰好徐昊见过他，不只是见过，徐昊参与过常小嘉的抓捕行动，那时候陈海蔓惨死，常小嘉作为第一嫌疑犯，最终却没能找到足够的证据定他的罪，这是包括徐昊在内很多警队同事的遗憾。

兜兜转转过去这么长时间，常冠山都已经死了，徐昊却没想到自己会在这样一个清晨以这种方式见到常小嘉。

客厅和卧室一样都开着空调，常小嘉穿着黑色长裤，上身是一件柔软的浅灰色高领毛衣，衣领将他的脖子严实的裹住，只露出一张白到近乎透明的小小的脸和漆黑湿润的眼睛。

他眼睛里没什么情绪，就像徐昊当年去常家逮捕他那般，看人的时候透着一股冰冷的淡漠。

徐昊突然有些说不出的紧张，他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常小嘉看了他片刻，没穿袜子的双脚贴在一处，脚趾互相蹭了蹭，用他天生软绵绵的嗓音问了一句：“你怎么在这里？”

徐昊整个人是被从懵懂的宿醉中突然唤醒的，额头一阵阵跳痛，他看了一眼周围环境，脑袋里能回想起最后的画面是和谢厉在一起喝酒，又开始担心起谢厉来，他想难道常小嘉是来替常冠山报仇的？他掩饰不住语气里的惊慌，问道：“谢厉在哪儿？”他害怕谢厉出事了。

常小嘉眼睛慢吞吞地眨了一下，说：“买早饭去了。”

“你说什么？”徐昊冲他吼，觉得他在耍花招。

常小嘉不高兴了，冷冷看他。

徐昊迅速地打量着屋里的环境，仔细倾听还有没有第三个人的声音，他在判断自己要不要过去直接制服常小嘉，还是说常小嘉有帮手有武器，故意跟他耗时间。他紧张地咽一口唾沫，努力叫自己冷静下来，尝试分散常小嘉的注意：“你到底把谢厉怎么样了？”

常小嘉不说话。

徐昊说：“常冠山已经死了，常小吉也关在海港市的监狱里。”

常小嘉问他：“那又怎么样？”

徐昊说道：“你已经没有后台了。”

常小嘉牵动嘴角，没什么感情地笑一声。

徐昊缓缓挪动脚步，变换着面对常小嘉的角度，想要伺机行动，“所以你最好想清楚了。而且这里不是海港，是崇丰。”

他话音刚落，听到了外面有人用钥匙开门的声音。

常小嘉突然伸出双脚，从沙发前踩着拖鞋站了起来。

徐昊喝道：“不要动！”

常小嘉并不搭理他，而是径直朝门口走去，在房门打开的瞬间，探头唤道：“谢厉。”

徐昊为避免腹背受敌，整个人都贴在了墙上，这时看见门外站着的人真是谢厉，谢厉手里提着两个塑料口袋，身上的羽绒服还带着外面的寒意，他进门时没有看徐昊，而是伸出手抱了一下常小嘉，语气有些兴奋地道：“下雪了。”

常小嘉睁大了眼睛。

谢厉走进屋里，伸手关上房门，把手里的塑料口袋都递给常小嘉，然后给他看自己袖子上一点几乎不明显的水迹，“下得不大，落到衣服上很快就化了，吃了早饭我带你出去看。”

常小嘉却已经跑到了窗边，拉开窗帘朝外面张望。

谢厉看着他背影笑了一声，随后才注意到了站在墙边一脸呆滞的徐昊：“起床了？”

他早上出门的时候常小嘉已经醒了但是徐昊还在睡，于是他就直接出去给他们买早餐，本来想等早餐买了回来再叫徐昊起床，却没想到徐昊自己已经起了。

谢厉把外套脱了挂在衣架上，注意到徐昊的神情，问道：“是不是还没醒酒？去洗把脸吧，那边是卫生间。”他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

徐昊依然没回过神来，他茫然地朝卫生间看去，早晨醒来时那股汹涌的尿意又袭上来，不知所措地回头看了一眼窗边的常小嘉，再忍耐不住朝着卫生间方向跑了过去。

海港市是不下雪的，崇丰市也不是每年都能看见雪。

常小嘉虽不是没见过雪，但是南方人不管到了什么年龄，见到雪总是兴奋的，他拉开窗帘，果然见到细碎的雪花从灰白的天空中纷纷扬扬洒落，落在地面上很快又消失不见。

谢厉走到他身边，把早餐接过来放到餐桌上，又去厨房里拿了碗盘出来，将塑料袋里的包子放进盘子里。

他问常小嘉：“喝牛奶还是喝豆浆。”

常小嘉朝他走过来，额头贴在他肩上，说：“豆浆。”

谢厉把买来的豆浆插上吸管递给他，又拿空碗给他夹了一个包子，叫他坐下来先吃。

而徐昊在卫生间里尿完了那一泡胀了许久的尿，长长喘一口气，转过身去照着镜子里的自己。

他眼角都还是红的，头发乱成一团，本来英俊的一张脸因为宿醉而显得退费，除此以外，他双眼里还透着浓浓的疑惑。

他打开水龙头，顾不上水还是冰冷的就往脸上泼，泼得前额的头发和衣服前襟都湿了，才双手撑着洗脸盆站直身体，对着镜子呼出一混杂着冰冷水气的吐息。

徐昊没碰卫生间的毛巾，随手扯了几张纸巾擦干净脸上和脖子上的水，摘下粘在了皮肤上的碎纸屑，揉成一软扔进垃圾桶里，才打开房门走出去。

谢厉的小套二，卫生间外面就是饭厅，徐昊看见谢厉和常小嘉面对着面坐在餐桌前正在吃早饭。

谢厉一看到徐昊出来，就抬手招呼他，“快来吃早饭。”

徐昊盯着常小嘉的头顶，朝谢厉身边走过去，而这期间常小嘉没有看他一眼，甚至连头都没抬过，专心致志地吃着碗里的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