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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九章可疑

作者:九丫草 返回目录

送走了映颜,向夜阑才将目光放在了向老夫人的身上:“您这些日子,似乎又苍老了不少啊?”


君城一别,向老夫人的样貌似与向夜阑十年以后的重逢似的,头发近乎全白了,又颓废了许多。


向老夫人自嘲道:“如何能不老,总归是这个年纪的人了。”


“您说的是。当初在君城时,祖母就说向家有当务之急的事要处理,一晃过了这么久,祖母难道还在为此事困扰?您究竟是为何事所困?”


“是你爹他……”


向老夫人欲言又止之下,向夜阑差点以为是她那个爹突然就死而复生了,才能让见过大风大浪的向老夫人有这么大的反应。


“前些日子,府上忽然来了一女子,说是你爹曾经在外留下的外室,还为你爹生了子嗣,有你爹曾为她立下的聘书,我心想她定是来讹诈钱财的,可如今你爹已逝,哪有人与她对症?认与不认,怕是都保全不得向家的名节与家产,此女真是狠毒!”


外室?


向夜阑可从未听说向老爷还有外室,他姑且称得上是这种背景下的老实人,就那么一两个向老夫人强塞去的妾室,几乎半生都未见过几面,末了,还给她们留了不少银财傍身,怕她们在自己死后受委屈。


话虽听着离谱,但的确时常有人提起向老爷的混早就随先夫人去了,哪还会去寻什么外室。


何况又没人拦着他把人接回来。


“实在不行,就认了吧。”


向夜阑咬了咬牙,为向老夫人出了个权衡的主意:“先父已逝,这种空口无凭的事,实在是说不清楚,万一真有其事,也不好委屈了她们母子,哪怕没有……容她们在外胡言,影响也不太好。”


向老夫人怜爱地瞧了向夜阑一会,叹气道:“若只是多口饭的事,祖母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向家哪缺这么三双筷子呢。”


“三口?不对……那祖母您的顾虑是什么?”


“乱子可海了去。”向老夫人极其懊恼,“那女儿生了一大一小两个,小的丫头尚还好说,应比你小了一二岁,我早前见过——真是个小家子气的!至于那大的,可就有几分难说了。”


向夜阑撇了撇嘴,娇声道:“祖母,您就别与我卖关子了。”


“大的那个比你年长几岁,是个少年人,那时来府上见过一面,乍瞧着还有个人模样,仔细一看可就不中用了。”


可把向老夫人嫌弃得不轻,连连不满地摇头:“装出来的,背地里说不准是什么模样。他较你年长几岁,可不就成了你的大哥?那样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如何能做得你的大哥,说出去也不怕丢了你的颜面!更别说到时还得分出不少家产,给他这个不知是不是你爹所生的外室子。”


向夜阑敛住神情,又问:“那——她说有先父写给她的婚书,您有没有看过?可能辩出真假?”


其实未见过这二位所外的“外室子”,向夜阑也不敢妄自揣测太多。


毕竟就向老夫人的性子,有几个是她能瞧的入眼的?


“瞧过了,八成是真的。”


说到这些,向老夫人的脸色更是苦闷了:“我哪能认不出你爹的字迹,可……那婚书上的名字晕了墨,瞧不真切了。”


向夜阑:“那这事,怕是没的说了。不妨这样,您先寻日子把人叫来,在府中住着,我先观察他们几日,您再考虑要不要让她们认祖归宗,规矩总是人定的,在此之前,我总得看看对方的为人。”


向老夫人无奈之下松了口:“也只能如此了!倒也是了,这处有你把着关,祖母还能放心一些,便这般定下吧。”


话罢,二人一同沉默了起来,一言不发,倒是有些尴尬。


向老夫人主动凑近了几分,欲要与向夜阑打好关系,笑吟吟的说着暖人心窝子的话:“夜阑啊,祖母早前实在是做了太多对不住你的事了,难为你如今还能想着祖母,不让祖母被人欺了去,之前做过的混账事,祖母想想都后悔……”


哪想向夜阑听了以后,神色间连半点风动都没有,更别说是向老夫人心里盼着的“感动”了。


向夜阑顺手拾了一块向老夫人桌上的糕点,对向老夫人所言丝毫不在乎:“无妨,那些事我早就不在乎了,后来想想,祖母也没做过什么太对不起我的事,除了——饿了我几日,是吧?”


向老夫人心虚地垂下头,“当时糊涂。”


“没什么,您不必自责。”


向夜阑抖了抖手上的糕点渣子,笑意宛然平静:“只是我也看出来了,祖母的心里只有向府的利益,所以我也不奢望能从祖母这儿讨来多少的亲近,就这般相处着,姑且以真心相待吧。向府若倒台了,我也没好处。”


她太过镇静,反而让向老夫人心中一阵酸涩,方才不过是为了讨好向夜阑,可如今,向老夫人是觉得自己混账!


想扇自己两个耳光泄愤,向老夫人又难以狠心,下不去这个手。


向老夫人倒是清醒了。


哪怕这个看起来与自己亲近,会同自己撒娇的孙女就在眼前,实则二人隔了一道彼岸,心里注定生疏,近不得了。


“夜阑,祖母是真的后悔了,想趁着还有一口气,多为你做些事,多照顾你一些,你……千万别恨祖母了。”书屋


向老夫人在向夜阑的威严气场下根本不敢多说,可她压根不知看起来“心情苦闷”的向夜阑心中正在猛打算盘,看看这一票究竟能捞到多少。


不知不觉间,狐狸尾巴也翘了起来。


“祖母,这事我保证给你办妥,你就放心交给我!”


向夜阑胸有成竹的拍了拍胸脯,同向老夫人领下了这份差事,可把向老夫人心疼的:“怕是要让你受委屈了。”


“怎会呢?毕竟一个人分家产,肯定是比两个人分要好得多。”


她始终是笑吟吟的,向老夫人却感觉从向夜阑的身后瞧见了毛茸茸的狐狸尾巴,正在欣喜地摇来摇去。


从向老夫人那儿出去以后,向夜阑又在向府院子里散了会儿步,天将黑时,遇见了从府外回来的映颜。


映颜拍了拍衣摆的土,同向夜阑禀命:“娘娘,消息已经报回宫里了。”


她的脸色不大自然。


“映颜,我知道你是习惯了,但是……”向夜阑轻拍映颜的肩膀,“下次就不要翻墙了,怪麻烦的。”


向夜阑一贯想不通映颜等人究竟是有什么职业病,尤其喜欢翻墙,哪怕旁边几步远就是可以直接走进来的月门。


映颜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忙是答应:“属下明白了,着实是一时习惯,一心想着要小心,不能被人发现,结果就……娘娘教训的是。”


若只如此,向夜阑还没什么感觉。


只是眼前的映颜,看起来十分的奇怪。


像是做了什么极其令她心虚的事。


这倒是颇为稀罕,向夜阑还从未见过映颜露出过这般扭捏为难的神色,连她的目光都要躲闪。


心中怀春的少女,也不过就如此了。


“映颜,你有事瞒着我。”


向夜阑十分认真的注视着映颜的面容,二人身边的气氛忽然沉重,恰似一场主仆离心、遭人离间、将要翻脸的虐心大戏,又似风雪奔袭而来,呼啸声扰人心神。


映颜讪然清咳两声,偷瞄天边月色皎洁:“怎、怎会呢!属下与娘娘主仆一心,还能有什么事是要瞒着娘娘您呢?定是您误会了。”


她越是这般想要搪塞自己的态度,向夜阑就越觉得映颜的表现十分可疑,极其耐人寻味。


“映颜……”


向夜阑的目光逐渐沉重,令映颜的身后生出一丝寒意,天知她有多为难,才要忍受如此考验。


她欲哭无泪,“娘娘……”


映颜一时不肯说。


“你也就帮他一起唬着我。”


向夜阑十分无奈的叹了口气,四下张望巡视未果,问:“你就和我直说,你们陛下这会人藏哪了?”


呵,男人。


映颜有为薄昭旭保守秘密的打算,但她细一琢磨,不管怎么想,好像都是自家主子要更恐怖一点。


保命要紧。


故而向夜阑下意识地望向了一旁的矮脚老树,目光落上了幽深僻静的树影,树枝还在圆月下摇晃呢。


目光再一转,差点被向夜阑丢着独守空房的男人已立于她的身前,仍是那般皎皎不群,胜过天边月。


只是需得尽力去无视他怀里抱着的被褥,忽略他一副楚楚可怜求收留的模样。


像是被人赶出来的。


此时正是向府丫鬟换岗的时辰,向夜阑眼看着不远处的月门弯弯,有两个掌着灯笼的丫鬟走过,意味深长的多瞧了一眼。


紫衣的丫鬟放慢了脚步,好奇地探着头偷瞄:“嗳,这是府上的哪位小姐,怎么把姑爷给赶出来了?还是——哪位公子被赶出来了?之前未瞧过呢,也不知是犯了什么事。”


粉衣丫鬟扯了扯她的袖子,规训道:“你才来几日,自不认得。那是大小姐与……算了,你还是少说两句,赶快给姨娘送热粥去,否则她这会又要身子不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