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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作者:朝颜梦马 返回目录

静夜无声,无双斋内,戚宁独自在案几前阅览案卷,却是心在别处,多日来他秉烛不眠。


荣王一事,他以为沈青黛不会轻易罢休,不曾料最后竟是被戚子轩捏死。


惠安公主身亡当日,刑追风在苗府撞见的那两个掉了太后令牌的密探,已被姚老三和黄君勒秘密抓捕,严刑逼供之下,一人自尽,一人在自尽的时候被黄君勒阻止,戚宁恰好到牢中询问情况,便亲自向那密探承诺,只要他如实招来,便饶他一死,也承诺保其家中老有上下安全,此话确实说到了那密探的心坎上,此话若是出自他人口中,尚需再三琢磨不能轻信,但宁王一诺千金,朝中无人不知,那密探便软了下来,说他们是受皇帝指使,不仅仅是他二人,太后的密探现在都听皇帝的命令,所执行的任务,均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传达,太后对此虽不曾言说,但很多任务,太后似乎也并不知晓。


宁王派人去细查,发现太后手下的亲兵和密探,不知何时均已悉数被皇帝收走。细细想来,苗杰仁在徐坤泽得势之时,也就是个看徐坤泽脸色,攀附着徐坤泽才上位的平庸之辈,徐坤泽死后,他一直都战战兢兢,怕受牵连,忽然有胆子转防备为进宫,让人绑了惠安公主,必定有所因由。明知荣王和宁王二人合起来的势力甚至胜于当今皇帝,敢如此孤注一掷,必是到了性命不保之关头。能让论他的罪让他性命不保的,除了皇帝还有谁。


一石二鸟。荣王故意泄露自己是私生子,皇帝怀恨在心,想要惩罚荣王,而苗杰仁昔日是徐坤泽”的党羽,难保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只有把他也解决了,才无后顾之忧,所以设下一个局,让二人结下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双方势不两立,皇帝不动声色坐享渔利。


如此年纪小小,却有此般心狠手辣,在众人跟前,且仍是不露声色,他的父皇和母后都不是这般个性,这性格,是随了他的生父?若说是徐坤泽,他虽阴险狡诈,尚不能做到面若菩萨,心若阎王。这戚子轩,倒像江湖上的教头。


“姚老三,你把那个密探放回去,务必监视好他,宫中有什么动静,让他跟你通风。另一位密探的死,你教教他怎么掩饰,别让他漏风了。”


“王爷,你把他放回去,万一他靠不住?瞧他刚才那没骨气的怂样儿,万一有人给他更大的威胁或者好处,他也能出卖了王爷。”


“我们不知道皇帝的人怎么部署的,目前我们只逮到这一个,他确实可能经不住威迫利诱,但越是这样的人,越能为了自己的私利而胆大包天。只要我们能把拴在他身上的绳拽好在手上就行。”


姚老三听宁王此言,便按宁王交待的去办。


戚宁心中往回想起很多事,试图发现,戚子轩是从何时开始有自己的部署的。自他登基以来,每每论及国家国家大事,都是太后和他这位摄政王在场,即便中间有徐坤泽的人从中作梗,但大部分实权其实还是在太后和摄政王手上。过去他以为戚子轩年纪尚有,一切都听太后决断,甚至被徐坤泽掌控。


戚宁越想越觉得自己大意,徐坤泽死后,太后虽然摆脱了多年来的胁迫,却也是势力锐减,必定会另做盘算以稳固根基,他光顾着追踪徐坤泽的势力余孽,没有过多留意太后那边的人的动静,太后因对皇帝的溺爱而被削了势力也毫无怨言,相反,她见徐坤泽已死,皇帝免了沦为傀儡的危机,而他戚宁位居摄政王,和荣王两位亲王权倾朝野,太后自然心急让皇帝能巩固皇位,甚至有点拔苗助长、操之过急了。


戚子轩心知肚明,能颠覆戚子轩王位的,不是戚宁和荣王两位亲王权利过大,而是他的真实身世。


“皇上,据荣王相告,是苗杰仁布下了局,让荣王对皇上的正统产生了怀疑,后来他查明了真相,要向皇上告发苗杰仁捏造谣言,侮辱圣上和太后清名,苗杰仁狗急跳墙,这才掳走了惠安公主。荣王杀苗杰仁,虽是因丧女之痛一时疯狂,却也是为皇上肃清乱臣,免得他继续散播对皇上不利的谣言。”


“若真如此,他怎么还起兵造反,还口出狂言!”


“臣找多位太医为荣王进行诊断,太医都认为,荣王是因为惠安公主的死,过于悲恸,心神俱伤,心智迷乱,以至于行糊涂之事而无法自制。”


“如此说来,荣王是失心疯了。荣王是朕的三皇叔,一定要把他治好。”戚子轩铁着脸,勉为其难地露出浅浅的笑,一时又有了童稚,“来人,让太医局命专人好好医治荣王,每日必须会诊一次,记录好医案呈上来给朕审阅。荣王抱恙,就别四处走动了,好生在王府里养病,多安排人,保护好荣王,万一有个苗仁杰、徐坤泽之流未扫尽的余孽要寻仇,也不易得手。”


皇帝此言,荣王从此要被软禁了,如果皇帝话里话外都是这个意思,那么如此安排,已是最宽容处置。


“臣代荣王谢皇上恩典。”


“皇叔免礼。朕有一疑问,还望皇叔解惑。”


“皇上请言。”


“皇叔是否怀疑过朕非天家正统?”


戚宁不曾想戚子轩会如此直接作此番询问,换做是从前,戚宁会马上作答,可他如今已有警觉,不能轻易小看戚子轩,戚子轩留了多少后手,是个未知。


“臣是皇上的臣,民是皇上的民,皇上是天下臣民万物之主,然民顺者、臣服者方为能治天下。古来有乡野之民揭竿起义推翻暴政者被拥立为王,也有世袭王位却断送了江山沦为俘虏。”


戚宁一边说,一边看着戚子轩的神色。“人言天子天子,是上天选定,天之骄子,臣却以为,天子是这世间最命苦的人,但凡是明君,都不可能是娇子,天子能当好皇帝,娇子不能。臣以为,天子定是天家正统,娇子却不然。只要皇上相当天子,那皇上就是天家正统。”


戚子轩本来凝重神色缓了些许,追问:“皇叔说得有理。如此,在皇叔看来,朕是天子还是娇子?”


“臣斗胆,想等片刻后再回答皇上的这个问题,也请皇上解答臣近日的疑惑——如果一个渔夫在河里能钓到十斤重的大鱼,他的儿子只能钓到五斤重的中鱼,谁比较厉害?”


“当然是渔夫。”


“如果渔夫钓鱼已有二十载,他的儿子才刚学钓鱼仅一月余呢?”


皇帝回曰:“那渔夫的儿子也不逊色。”


“又或是,渔夫只钓到一次十斤重的大鱼,而平时往往空手而回,但儿子每次钓鱼都能钓到五、六斤重的中鱼,皇上觉得如何?”


“一次收获可能是运气,稳定收获是本事。”


“又或若,渔夫的儿子就只钓到一次小鱼,而他只是个七岁孩童呢?”


皇帝不语,面有不悦。


戚宁也不避讳,继续说道:“没有人会因为这个七岁的孩童只钓到了小鱼而断定此孩童日后不能成才,但如果这个孩童急于收获,往河里投了毒,好让他抓住吃了毒药的鱼,那么,所有人不但不觉得这个孩童是可造之材,甚至会祈求他不是一个聪明的人,因为如此心术不正之人,还不如是个蠢材,免得才华用到了害人之处。无德却有才,是最让人忌惮的。”


皇帝冷着脸,却没有发怒。


戚宁又问:“皇上刚才的疑问,可还需要臣回答?”


皇帝道:“不必了。”


“承蒙皇上和天后抬爱,臣才有幸居摄政王之位。然而皇上是旭日东升,臣是江河东去,臣的首要任务不是协理国事,而是在臣正直壮年之期,倾臣之所有,助皇上能成为一个不需要摄政王的君王。”


皇帝不语,眼神从戚宁脸上闪烁开去,一时不知停在往何处方不显局促,顷刻只低低一声:“朕会记住皇叔此番所言。皇叔请先回吧。”


正此时,门外通传:“长公主求见皇上。”


戚宁听言,心中一颤,双眉微蹙,侧过身转过脸看向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