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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佳人佩

作者:兰亭玉立 返回目录

北风呼啸,天地间一片凉白。周隐望着大步走来的陈裕卿,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走到她的身边,熟稔的抬手替她紧了紧襟口,笑问道:“明堂平日里可是一言千金,今日是哪个不长眼的劳烦你动口舌?”


话音刚落,他就抬眼向魏百户一行人的方向扫了一下。


魏百户顿时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一把钢刀比划了一通,不知是否是天气太冷的缘故,他打了个寒噤。


周隐轻轻地瞥了他一眼,似乎有些责怪的意思。


士兵们不懂道理,好声好气地说教几句就罢了,他暗地里较什么劲?


他似乎没有在意她的这个眼神,继续说道:“谁说明堂不通武艺,她目力极好,可以百步穿杨。”


周隐趁他不注意,使劲拽了一下他铠甲中露出来的衣摆。


就算要给她争面子,也不能瞎说胡话啊?


她周隐若是能百步穿杨,小郭子就能长成八尺大汉,徐鸣脑子里的水就能立刻排干净。


她只是打着哈哈道“哪有哪有”,想要把这件事搪塞过去,顺便脚底抹油开溜。


谁知她的迷弟小郭子同学却以为这句话是故意的自谦,两眼之中的光芒可以射到校场那边的靶子上去:“先生,那给我们来一个!”


周隐无奈望天。


偏偏这个时候陈裕卿还在一旁煽风点火,立刻对身边的亲信道:“去给军师取弓箭来。”


过了一会儿,那人将取来的弓箭双手奉到周隐的面前,她一看那人,脸色变得更黑了。


此人正是她与陈裕卿新婚夜里冒充新郎的那一位,名叫逍然,由于跟了个能把新婚夜搞砸的主子,一直没能在周隐这里赚到好脸色。


事已至此,她只能愁眉苦脸地接过弓箭,心中还暗自庆幸逍然给她找了一个轻一点的短弓,若是她周隐连一柄弓都拎不起来,可要闹大笑话了。


她向作壁上观的陈裕卿飞了一记眼刀,悻悻地举起长弓,接过一支箭来,结果……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快的笑声,魏百户愉快地提醒道:“军师,您的箭拿反了。”


周隐站在校场上灌着冷风,不住地感慨着世态炎凉,心想自己最近又怎么得罪了陈裕卿。


她常年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书,只觉得对面的箭靶连成了一道直线,连靶中央都看不清楚。她叹息一声,举起已经搭好箭的短弓,勉勉强强对准了方向。


她也只能做到这里了,毕竟以她的力气,连柄弓都拉不开。


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一个温暖的怀抱贴近了她的后背,随即大弓射箭的双手被两只大掌握住。


周隐转头一看,发觉陈裕卿不知在何时贴了上来。


他的掌心温热,在这可以结霜的天气中还能沁出一层薄汗。背后男人的呼吸若有若无地打到了周隐的耳畔,她只觉浑身的血液都往双颊上涌去。好在她的克制力极好,只在耳尖处露出了些端倪。


这端倪别人看不到,那条大尾巴狼却一览无余。


陈裕卿突然觉得内心十分舒畅,特别快意,比连打几场胜仗更让人开心。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短弓就被他拉开,一条飞矢射出,横穿整个校场。


过了一会儿,跑去观察结果的士兵跑回来报告:“中的!”


魏百户不满:“殿下,这支箭哪是周军师所射?分明是您替她作弊!”


话一开口,应和者众多。


陈裕卿笑道:“你错了,方向可是周军师亲自对准的。”


周隐默默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弓在两人手中,自然他说是谁射的便是谁射的,是谁对准的便是谁对准的。也不知他这两年来南征北战究竟学到了些什么,竟养出一种厚脸皮和无赖的习惯来。


陈裕卿继续露出那种高深的笑容:“方向在周军师手里,我只不过是任她摆布的一支箭而已。”


这话一说完,周隐的耳朵红得更厉害了。


小郭子发现了端倪,立刻喊了出来:“先生,您的耳朵怎么红了?”


她立刻做贼心虚地捂住双耳,低头撇下一句:“大风吹得。”


话一出口,她又觉得欲盖弥彰,于是立刻转身,在众人的目送下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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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隐一口气跑到了营帐外,此时明月已经升起。她抬眼望着天色,觉得月光极其朦胧,天际间云彩厚重,不日应该会降大雪。


一想到自己即将要在这种大雪天气中出征,她心中更加憋闷,一脚踹飞了面前的石子。


身后随之传来一声轻笑。


她回头望去,发觉陈裕卿不知在何时跟上了自己。


他望着她,笑得眉眼弯弯,浑身凌厉的气息也被冲淡了些。


他似乎有些得意地问道:“刚才我的处理怎么样?”


周隐毫不客气地从嘴角挤出四个字:“无赖之尤。”


“那我权当你在夸我。”他倒是丝毫不在意她的评价,随即像是想起了一件事一般,将手向袖间摸去,“对了,攻克和州时我得了些好东西,你不妨来瞧瞧。”


她丝毫不给他留面子:“抢来的东西,我才不要。”


“也不能算是抢来。我到和州知县的府邸里搜查,竟发现了不少珍贵器物,什么宝和泰的青瓷器,什么张太傅的亲笔书画,还有一整只用纯金打造的玉如意,你说他一个知县能有多少俸禄,还不是从百姓那里搜刮的油水?”


他将袖中物取了出来:“于是我替天行道,将那些东西折算折算卖了,把钱分给了城里的百姓。但是我看到一块玉佩做得实在是漂亮,想到你腰间总是空荡荡的,便给你拿了来,算不得抢吧?”


周隐凝神看那玉佩,初看是只觉得是一块不规则的图案,仔细瞧瞧才发现是一位惟妙惟肖的女子,眉眼俏丽,神色灵动,她越看越喜欢,一把从陈裕卿哪里拿了过来,抚摸着爱不释手。


不知怎么,她觉得应该再有一个模样清秀的公子玉佩来成双成对,这才算是圆满。


陈裕卿见她喜欢,便捻着那玉佩垂下来的穗子,轻声说:“来,我给你系上。”


话一出口,他就看到周隐浑身一激灵。


她连忙按住他的手,眼睛不自然地望向别处:“不必了。”


他的动作僵在了原地。


周隐见他这种反应,怕他误会,又添了一句:“我……我记得当年我爹出征时,我也是亲手为他系上了一枚平安扣,可等到他回来时……想来人们做出这些东西来不过是求一个好的寓意,可生死乃是天意,又岂是一枚玉佩可以改变的。”


新婚夫妇往往会点一对龙凤花烛共燃到天明,以求琴瑟合鸣,孩童出生时家人会给他打造银锁,以求长命百岁。龙凤花烛共燃至天明者比比皆是,孩童佩戴长命锁也是屡见不鲜,可这世上总会有夫妻反目成仇,孩子早早夭亡,想来神仙也不能护得所有人圆满如意,人间的悲喜总是参差不齐。


陈裕卿低眉思索了片刻,又笑道:“话虽如此,有个寓意也是好的。”说罢,把自己的手抽回。


周隐想了想,还是将玉佩收到了袖子里,郑重其事地向他作了个揖:“多谢。”


他望着在厚重云雾中若隐若现的星子,说道:“陪我走走吧,我们商量一下明日出征讨伐韩冲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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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北之地气候本就干燥,更兼此时是深秋夜晚,北风凛冽,周隐和陈裕卿并肩行走在半人高的蒿草之中,只觉得那风大得可以将草连根拔起。


不过此时她没什么心情去想这些,只是一味向身边那人抱怨着徐鸣的决策。


“陛下本就把韩冲打过了长江那头去,如今又好大喜功,竟再次出师乘胜追击。韩冲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就算陛下手底下有一百万人,都派了去,也不能将他的势力连根拔除。依我看来,不如韬光养晦保存实力,让杜至和慢慢收拾他。别忘了我们东面正对着朝廷大都,把精力放在那边才最为重要。”


她瞥了一眼陈裕卿,深吸一口气:“更何况,你刚刚从和州回来,他又让你马不停蹄地率兵南下,感情他是把我们两个当成给他拉磨的秃驴,就盼着我们一刻也不停,他跟在身后捡粮食就好。”


他被她逗笑:“我可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形容自己。”


说到这里,他面色一沉,声音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你还有没有对别人说过这种话?”


她无所谓道:“只对你和张幼珍说过。”


“那就好,”陈裕卿舒了一口气,扭头望着她,认真嘱咐道,“你身份特殊,并非与他们一同的农民出身,又对陛下心怀抱怨,这是这群人心里最忌讳的事,可千万不能让他们知道。”


周隐无所谓地撇撇嘴:“他做得不对,还不允许别人说?”


“我看你就是吃亏吃得太少了。”他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思忖了片刻,终究觉得不太妥当,便停下脚步扳过她的肩膀,认真地望着她。


“我刚才说的,你千万要记住,这可是关系到你性命的大事,知道吗?”


他的目光是前所未有的认真,竟让她有些发怵。


她咬了咬下唇,答应道:“你放心,我一定牢牢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