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检查花了太多时间，梅花十三在张医生办公室等她的诊断，青凤出去给两个人买中饭。

青凤把中饭拿到了提前办好的VIP病房，看情况，他是不想梅花十三再回去重症监护室。

青凤还给梅花十三捎了一根雪糕，香草巧克力味的。

梅花十三没想到青凤会多此一举，倒不是不喜欢吃，只是没想到青凤会买。

事出反常必有妖，刚过去的飙车加坠湖不就是这么回事。梅花十三讪讪对青凤笑了笑，接雪糕的手发着颤。拆开塑料包装，梅花十三咬了一小口，抬头，又对青凤讪讪的笑，说：

“好吃，很好吃，哈哈。”

青凤眼里闪烁出异样的情绪，这是从没在他眼里出现过的东西，梅花十三看不懂，也不愿意去深思。

他不值得。

说完，梅花十三低下头，专注在那根咬了一口的雪糕上。雪糕太凉了，每咬一口都像去冰窖里走了一回，让她打寒战。为了早点摆脱这个瘆人的东西，梅花十三吃的飞快，好像很香的样子。

低下头后，梅花十三看不见背后青凤的表情。

看着梅花十三一口一口，“很香”地把雪糕吃完，青凤眼中梅花十三看不懂的情绪逐渐变重，露出它真实的模样。

青凤的嘴角难得弯了起来，为了应和眼睛里蜂蜜样浓稠的喜欢。

他在梅花十三背后，像个小偷一样，静悄悄地喜欢。

梅花十三没看见，张医生却看见了。

张医生瞅了半天检查报告一无所获，打算告诉梅花十三和青凤两人，如果再查不出什么，梅花十三又没有什么异常反应，她就会按照康复病人的标准，安排梅花十三出院。

还没抬头，只是抬了目光，看到青凤递给梅花十三一根雪糕。

张医生就看着梅花十三把雪糕接过来吃掉。

梅花十三把最后一点雪糕咽下去，小刘护士正好回来，她把拿走的检查报告单和其他医生写的东西交给张医生，又说了一些其他医生嘱咐的话。

让小刘护士有些诧异的是，张医生只是扫了一眼她拿回来的医嘱，粗略地看都算不上，就把医嘱放到旁边。

张医生也没听完她的话，知道这个医生那个医生乱七八糟的事加起来一大堆，半途就让她推着梅花十三出去。

青凤也跟着往外走走，张医生在门口扯住青凤，眼神往屋里一瞟，示意他进门。

“别怕，我单独留你下来不是梅花十三的病有多么厉害。”

张医生坐回办公桌后的椅子，安慰脸拉下来的青凤。

她偏着头，靠在椅子上，有些懒散，真不像是一个医生的样子，有一种不合她年纪的轻浮。

张医生接着说：

“梅花十三住进重症监护室有快一个月吧，我还没见过她娘家人来看一眼呢。”

青凤刚刚因为张医生安慰缓解的脸色又拉下来，比刚才稍微好看一点。

张医生自然注意到了青凤的变化，她低低笑了一声，又说：

“你老婆的孩子，几个月大了。”

“两个月左右。”

青凤回答的声音有一层两厘米厚的眼霜包裹着，传进人耳朵里，要把耳膜冻上。

张医生撇起嘴，看着青凤，摇摇头：

“不是，我看了你老婆的病历，起码四个月大，可能是她太瘦，肚子大了也不明显。我觉得梅花她太瘦了，对孩子不好。”

又补了一句：

“你连你孩子的月份都不知道？”

在青凤发火之前，张医生又问了一个问题：

“你老婆二十岁就生孩子，她还上学吗。”

几个问题接连抛出来，青凤脸色骤变，狭长的眼睛眯起来，猎隼一样的目光盯住懒洋洋的张医生上下打量，似乎在确认这个人的攻击性。

看完，他问到：

“你到底什么意思。”

张医生任由青凤打量，最后笑出声，声音爽朗极了。她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青凤身边，抿起嘴，看着青凤的侧脸。

她的个子只看看到青凤的侧脸，

慢慢的说，好像生怕青凤听不明白：

“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只有一个自己怕极了的男朋友。如果梅花十三是个正常人，应该很痛苦吧。抑郁成疾的病人也不少，是不是。”

“我的意思是，再优秀的大夫也救不回想死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