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青凤听到了男人向朋友炫耀自己的为夫之道，被打扰的怒火变成恐惧和难以忍受的羞愧。

他不想再听这个男人说和自己的老婆有多么好多么好。

青凤穿上鞋袜，飞快冲出门去。卫生间门口狭窄，在门口，他撞了男人一下。

这次男人直接在他身后嚷嚷着骂：

“你这人是不是有病啊，挤什么挤，撞了人也不道歉。”

青凤没有回头，快速地，飞快地，向自己未来的夫人那里跑。

鞋和袜子都是湿的，还往外滴水，在身后留下一道水印。

沾了鸡油的裤脚和鞋袜摩擦过后，也变得沉重，借着水的张力粘在青凤的腿上，顺便把油分给他腿上的皮肤些。

卫生间离梅花十三的病房不远，青凤逃离了那个男人，转眼就到梅花十三门口。

他不敢进去，油味以他为中心，断断续续向外扩散。他怕会吵醒里面已经睡着的人。

所以，只能站在外面。

青凤的一只裤脚湿答答净是油和水，另一只裤脚干干净净没有褶子，像极了卓别林演的滑稽小丑。

一个看门的小丑。

尽管逃离了那个男人，恐惧和难以忍受的羞愧依然撕拉着青凤的心。

青凤不知道梅花十三喜欢吃什么，喜欢喝什么，喜欢做什么，有什么习惯。

每次约会，青凤总是点自己爱吃的菜，梅花十三也是，总点他爱吃的菜。

青凤拒绝了梅花十三的所有示好，把两个人的关系打造成绝对平行的线。

现在，他想追上去，却发现，即便有了孩子，他们依然像陌生人一样。

梅花十三尊重他，敬畏他，怕他。

他伸出手去，想要和自己的王后十指相扣，她却献上自己的财宝和王冠。

还要虚张声势的大声呼喊着叩拜，说：

“我永远服从您的命令，我的皇帝。”

青凤的手只能悬在半空。

梅花十三心悦诚服的模样似乎在告诉青凤：

“我会给你我的一切，除了爱与快乐。”

青凤不需要梅花十三那虚假的忠心，她装的再像，青凤也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出蛛丝马迹，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背叛。

他想要梅花十三看看他，像看爱人一样看看他。

但青凤知道，所有的呼喊，梅花十三都不会听到，她只会以为是这位皇帝给她下达了什么新的命令，然后匆匆忙忙去完成。

刚刚厕所的那个男人和他的朋友从梅花十三的病房门口经过，碰到了青凤。男人“哼”了一声，还要打算说什么，一个糯糯的女声把男人唤了去。

“老公～”

男人立刻换了一副脸皮，冲过去，叫到：

“你怎么下来了，不好好躺着。”

说完，抱着女人走进他们的病房，朋友咯咯笑着跟着进去。

青凤的面前只有一堵门，门后，是见了他就会发抖的梅花十三。

“你在门口站着干嘛呢。”

一个声音忽然叫青凤，青凤抬头，是张医生。她插着兜，嫌弃地瞅了瞅青凤的裤腿脚。

“护士跟我说梅花十三吐了，是孕吐还是怎么的。”

“是孕吐吧，大概。”

“大概？”

听了青凤的回答，张医生眯起眼睛，挑着眉毛，片刻后说：

“你真行啊，我还是问梅花十三自己去吧。”

张医生要进门，青凤拦住，张医生撇着眼睛瞪青凤，青凤解释：

“她睡觉了。”

“一直查不出什么病，现在有点症状了，你不等着我来就让她睡觉？”

张医生的口气不再客气，

“你这个老公怎么当的。”

“我…”

张医生打断了青凤的话：

“得得得，我没空听你叽歪，刚才有个人发病忙活了半天，刚回办公室还没停一下，知道梅花十三吐了，赶快往这跑，你说她睡了。”

“我这么多病人要忙，你盯着点，她醒了赶紧招呼我知道吗。”

青凤点点头，张医生向回走去，走了几步，忽然又回头：

“把你的裤子换一换，你有个助理什么的吧，让他给你送。不行你找个代跑，多花点钱给你买一件。裤子怎么弄的啊，想什么呢这是。”

说完，张医生急匆匆不知道又要去哪个病房。

青凤低头看看自己的裤腿脚，才想起来自己家中除了梅花十三，还有个私人助理。

他给助理打了电话，助理中午送一套新的衣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