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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既明视角番外七

作者:多梨 返回目录

秦既明在妹妹的房间中坐了一夜。


他花了四个小时的时间来清理属于侵略者的一切,并尝试寻找出那些能做实、或者打消疑点的证物。


结果一无所获。


没有能令秦既明立刻开车、去他们如今入住酒店拎出来那人的确凿证据,也没有能让秦既明安定下来、确定妹妹没有和对方做的蛛丝马迹。


秦既明冷静,他只是松了领带,转身看妹妹的卧室。


这是旧房子,有之前专业的人员清理,也干干净净。夜已经浓深,妹妹床上干干净净,就算有什么痕迹,也早在洗衣机里随着污水冲入下水道了。秦既明坐在林月盈床上,抚摸着妹妹枕过的枕头,背后是她的床垫——秦既明闭上眼睛。


林月盈的性格,的确有可能会和其他人尝试。


在性的方面,秦既明和林月盈的观念并不一致。秦既明清楚地知道妹妹接受的是开放教育,在她的同龄人之间,和喜欢的人睡是司空见惯的事。更不要讲还有许多人只是纯粹解决生理的需求,和受荷尔蒙吸引的另一个人来一个美好的夜晚,天亮后便礼貌分别。


秦既明并没有批判这种行为的意思。


他只是不这么做。


即使没有那强烈的洁癖,秦既明的自我约束也不会有分毫改变。与一味地沉迷于肉,体的低级欢愉来讲,秦既明更倾向于一份稳定的关系。


林月盈不是。


他的宝贝妹妹奉行“人生得意须尽欢”的策略,追求鲜衣怒马潇潇洒洒的人生。守旧的兄长不能阻拦妹妹奔向自由愉悦的扬鞭而行,而嫉妒会令秦既明想要夺下她的马鞭,狠狠鞭笞她不听话的臀。


太过火了。


极致之后的秦既明,逐渐冷静下,他在这个深夜中往父亲家中打电话。秦自忠的腿也断了后,秦既明没时间去照顾他,另请了一个专业的家政人员,专门照顾秦自忠的饮食起居。


是个手脚勤快、又忠厚的阿姨,秦自忠一生被聪明人欺瞒过多次,他很满意这样看起来就不会耍奸偷懒的人——秦既明也很满意。


秦既明打电话过去,问阿姨,秦自忠每天都还在喝骨头汤么?


阿姨点头,说在喝呢。


“每晚都喝,”阿姨说,“我知道,以形补形嘛,还能补钙。”


秦既明嘱托:“他爱喝浓汤。”


阿姨认真:“知道知道。”


浓浓的骨头汤么。


肥腻,高脂肪,一口饮下,血液都要积滞,更不要说会令骨质内无机质成分增高——每日一顿骨头浓汤,至少能令秦自忠拖着残腿,再安分上一段时间。


不知不觉,即使东窗事发,也同秦既明没有任何关系。


他怎知骨折的病人不能喝骨头汤?就连秦自忠都认为以形补形是正确的——他自己看过菜单,没有任何异议。


秦自忠就诊的私立医院,秦既明也同医生谈过,告知自己家中已经为父亲请了专业的膳食护理人员,所以不必叮嘱这些饮食事宜,把重点放在秦自忠的腿上。


短时间内,秦自忠只会认为自己的痊愈缓慢,是因为年龄增长、不再年轻。


他不会想到骨头汤。


秦既明不用再怎么对父亲上心,他不值得。


真正需要上心的人是何涵。


何涵与林月盈的关系,并不简单。


有时,秦既明也会想,林月盈是不是才是何涵的亲生女儿——何涵一直讲,自己想要个女儿。他相信那是何涵的肺腑之言,许多时刻,何涵与林月盈的相处,的的确确,要比和他这个儿子亲密得多。


秦既明也知晓背后因由。


何涵厌恶秦既明,是厌恶他身上的血,厌恶他从秦自忠继承而来的基因,包括秦自忠那份扭曲、不伦之爱的基因。


如今秦既明也要踏入不伦的网。


找出李雁青的履历并不困难,清晨破晓,秦既明在妹妹家的浴室中洗了一个澡,请生活助理去他家中取一套新的衣服,并带来李雁青的所有简历。


之前李雁青入职时,公司已经对他做过背调,这一份档案,也被送到秦既明手中。


家庭并不富裕,甚至可以算得上贫困。父母是残疾人,在言语上有障碍。


老师评价,学习努力,勤奋上进。


再看学校,从村镇小学到村镇初中,再到市一中,及如今的大学——证明他智商不低,且自制力强。


如果李雁青没有跟随林月盈在家中住了一晚,秦既明一定会称赞他。


可惜没有如果。


上司和情人,看待问题的角度是不同的。


秦既明冷静地审视着这个贫困少年一览无余的前二十年履历,几乎不需要他出手,这天差地别的价值观和消费观念就能拆散他和林月盈。


倘若秦既明气量再大一些,甚至都不需要做什么,就能等到吃够了穷小子苦的林月盈转身投奔兄长温暖的怀抱。届时,已经扫清楚一切障碍的秦既明,只需要抱着妹妹低声安抚,不动声色地利用和她多年相处的优势,重新打开妹妹的心扉,温柔抚慰她身体上的伤痕。


然而秦既明也没有如此大的气量。


他不能想象对方触碰妹妹。


如果他们真的做了,那么秦既明会将李雁青的档案重新退回——往后也禁止他向这家公司求职——不仅仅是这一家,今后林月盈想去的每一家,都不会再接纳李雁青。秦既明会斩断他和妹妹的所有联系,严格防守,阻止他们的再度见面和长久相处。


秦既明不会因此迁怒林月盈,妹妹没有错误,她只是性观念和兄长不一致,只是年龄太轻、不懂得分寸。他会将对方留在妹妹身上的东西统统洗干净,狠狠磨除,要林月盈崩溃到只记得他的感受,要她只记得他的尺寸,要她脑子里除了他再想不起任何家伙。


秦既明不想过度惩罚妹妹,他心里清楚,就算是妹妹再怎样,他也不可能掐死妹妹,只会将她按在自己的西装裤上,高高扬起手,重重落下,烙印掌痕。


秦既明也知自己这种纵容令林月盈有持无恐,才会屡次三番过火,做下令兄长不悦、甚至于濒临癫狂的事。


但他的确爱她。


年龄和身份的差距,可能存在的强迫,都凝结成让秦既明可以原谅她的愧疚。


原谅名单上绝不包含李雁青。


在秦既明站在妹妹楼下等待时、缓慢跟着妹妹一同走来、谈笑风生的李雁青。


李雁青真应该感谢现代社会的法律。


李雁青真应该感谢如今杀人犯法。


刑法救了他一命。


秦既明微笑着和他寒暄,不动声色地套话,冷静地分析李雁青每一句话的动机和潜在含义。


每一样都十分重要,关乎到秦既明是否要对李雁青下手排除。


这个人在为他的月盈心动;


但他们的确没有关联。


后面这个认知让秦既明对李雁青的人生重新放了绿灯通行,而林月盈给他系的那个领带,又让秦既明敏锐亮起黄灯。


真正摧毁秦既明理智的,还是林月盈和他的“争执”。


秦既明亲手养大了林月盈,他知道妹妹的弱点;


林月盈被秦既明亲手养大,她也知道兄长的痛点。


秦既明如今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妹妹爱上他人,用她珍贵的身体和其他男人共度欢,愉。而这一点,恰恰好,也是林月盈此刻拿来有效攻击的武器。她想知道如果她和其他男人在一起、兄长怎么做?兄长会抠出这不听话的嘴里咽下的所有东西,抠到她呕出甜蜜的水;兄长还会扇她贪吃的唇,扇到微微月中;兄长会用更粗,暴的手段逼她吞食,要她彻底忘掉上一任伴侣。冲刷洗干净上一个家伙的所有痕迹,秦既明有得是手段要她只记得自己。


秦既明差点这么做了,他上半身尚算西装革履,手指做的是温柔般的惩戒。


他用这粘满月光的手轻轻拍了拍妹妹脸颊,没用力,他还是心软了。


我现在不能爱你。


月盈。


我会爱你。


我只是现在不能爱你。


可惜妹妹并未读懂这言外之意,她没有丝毫犹豫,甚至连离开的事情也没有知会兄长一声,就这样毅然决然地离开。


秦既明知晓真相的一刻,的确有将她拖回来弄透的想法。


他只能安慰自己,妹妹年纪还小,做哥哥的,就要让着她。


林月盈不在这里,秦既明也刚好能放手做其他的事。


李雁青那小子的档案和资料暂且放在一旁,秦既明打电话给认识的老师,不经意地问了些情况;他知李雁青的某个同班女孩子追求过李雁青、又被拒绝,秦既明见不得聪明伶俐的女孩子因为感情而受伤,给她安排了能和李雁青长日相处的兼职工作。


秦自忠还在喝骨头汤,还躺在病床上养腿。他快退休了,现在来探望他的人也络绎不绝。秦既明打了几个电话,不动声色地通知了几个人,上门给父亲添舔堵,免得他在病床上闲得无聊,胡思乱想。


最严峻的障碍是何涵。


而“撞破”这最严峻阻碍的那日,是一个雨天。


天空飘着蒙蒙的雨,秦既明黑衬衫黑裤子,戴着一双黑手套,将湿淋淋的伞收起,放在门廊旁。不顾家中阿姨的阻拦,径直上门。


捉奸在床。


秦既明在书房中,亲手捉了自己母亲的奸。


正接吻、衣衫不整的两人因秦既明的闯入而分开。秦既明一言不发,只是揪住了那年轻男人的衬衫衣领,不由分说打了他一拳,问,他就是这样报答学长的?


何涵被秦既明给惊到了,当下失语。秦既明又打了对方两拳,将人拖出去,冷声告诉何涵,要她穿好衣服。


离开房子后,上了车,秦既明抽了纸巾,亲自给学弟擦拭着脸上的鼻血。学弟连声说着没事,又说谢谢秦哥。


“这下,你去留学深造的钱应该够了,”秦既明将沾了血的纸巾叠一叠,放在他手心,微笑,“剩下的钱,今天晚上打给你,辛苦了,学弟。”


学弟。


何涵的现任男友,比秦既明还小一些,严格来讲是秦既明的学弟,家庭不好,能力也并不出众。胜在相貌极佳,身材也好,毕业后跳槽了几家公司,后来放弃这个行业,转而去做健身房教练——


嘴巴甜,性格温和,情商极佳,身体干净,体贴入微。


是秦既明特意为母亲量身定制、精心挑选的男友人选。


……


等秦既明重新进房间后,何涵已经整理好衣服和头发。饶是再镇定的母亲,在经历过这一切后,也无法再维持冷静的表情。


秦既明坐在沙发上,看着何涵。


何涵不看他。


许久,秦既明沉痛地开口:“妈,我没想到今天会被最亲近的人同时背叛。”


何涵不言语,她的腿一直在不自然地发颤。


秦既明微微躬身,侧脸,看着自己的母亲。


他表情哀痛,宛若被同类欺骗跌入陷阱的狼。这幅沉痛哀伤的模样令何涵只看一眼,便沉默地放下手中的杯子。


秦既明轻声说:“我今天来这里,原本是想和你分享我的喜悦。”


何涵宛若抓到救命稻草:“什么喜悦?”


秦既明说:“我发觉自己爱上月盈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