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花都回来后，同学们一个一个轮请，在农垦或五山的大排档，告别酒喝了一场又一场，抽着几毛钱的椰树，喝的是几块钱的一滴香，就连平素不是很相熟的也变得亲近起来。说实在地，一滴香真的很难喝，有股农药滴滴畏的味道。连云喝的最醉的一次，只记得喝了最后一杯，往桌子上一趴，就已经是第二天中午躺在宿舍里了。A君打了份皮旦瘦肉粥给他，告诉他昨晚是几个人把他抬回来的。晓敏放了脸盆在他床头，看他吐完，就用纸巾给他擦擦，然后再吐，再擦，不知是自己也喝多了，还是看他吐的恶心，反正也跟着吐，折腾了一个晚上。

终于，离别的时间还是到了。那是一个简单朴素的毕业典礼，全部内容就是全体同学和老师以及校领导在二号楼前照了张合影，没有把学士帽抛向天空的段子，一切风平浪静地结束了。

连云去了深圳，宋北去了海宁，查理的女神严晓琳去了汕头大学继续读研，准备出国。少安分去了番禺华南轮胎厂，陈黎分到了广东省政府，就是离北京路没多远，在中山纪念堂旁边的那栋像本书一样的建筑，有长长的铁栅栏隔开，两边各蹲一个石狮子，武警哨兵把守着，神圣不可侵犯的地方。从此一个是官，一个是民，未来仿佛新闻联播中的安排一样，从此次序井然，秋毫无犯了。

少安去找了陈黎，把新工作单位的电话地址留给陈黎，为了担心以后工作变动，还特意留了河南老家的地址电话。陈黎没有留自己的联系方式给少安，她是故意的，她心里是有些恼地。从大二那次表白开始，少安就很飘忽，好像是在追自己，但似乎又对每个女生都很好，对王菲也好像有点意思。到了大三大四时，跟高中时期的一位女同学又频频书信往来，为此，女生宿舍还集体决定，捉弄了他一回。那是四月的第一天，少安接到王菲的电话，说有一封郑州粮院的来信，女生帮他拿了，让他去西十女生宿舍取。少安屁颠屁颠地一路小跑过去，刚爬到女生宿舍门口，就听见女生们的大笑声，立马醒悟，赶紧往回跑。

玩笑归玩笑，陈黎心里还是很不爽，委屈被骄傲压着呢。苹果自己是没吃，可从头到尾也没说不喜欢他呀！理工大学，本来就男多女少，追自己的男生不敢说从西湖排到东湖，从西十五排到西十还是有的，自己品貌端庄，可以说有几份姿色，怎么就变成他还挑三拣四的呢？是自己的，终归是自己的，要散的话，散了就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