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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渔乐

作者:野猪不吃红薯 返回目录

大江东去,浪淘尽;乘风破浪,踏天行。


胡汉三顿坐在船舱里,迎着清凉的河风。好似自己变成了追逐天边云彩的鸟儿,自由自在。


我本微末,但也心向天空。


随着驼伯微笑着松开船桨,小船渐渐停了下来。


胡汉三知道,驼伯放地笼的地方到了。


转过身来,两只小手扒着大盆上的盖网。他知道,一会驼伯将拉上来的地笼会解开,把装到的鱼虾都倒进大盆里。


而这时候,就需要有人拉着盖网。等到鱼虾一倒完就要立即盖上盖网,这样就不至于让他们蹦出去跑掉了。


“汉三,快点快点,准备好了,地笼里有大家伙。”


随着地笼渐渐拉出水面,一阵水花翻腾。


驼伯一边双手紧紧拽住地笼,一边转头冲胡汉三喊了一嗓子。那严肃的表情看的胡汉三不由一愣。


他没想到第一次跟着驼伯赶船就遇上大家伙。胡汉三此时心里既紧张又兴奋,抓着盖网的手不自禁加上了几分力道。


随着驼伯拉着地笼不断的往船上拽,地笼尾部终于渐渐露出了水面,笼中鱼儿也跟着完全展露在胡汉三眼前。


只见地笼尾端满满的装满了各种鱼虾。什么鲫鱼,黑鱼,鲶鱼,昂刺鱼鱼之类的种类繁多。


最令人吃惊的是,竟然还有两条看上去至少有七八斤的青鱼夹杂在其中,显得异常显眼。


胡汉三兴奋的恨不得立马跳起来,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鱼呢,不过转念想起想到自己现在可是在船上。


已然抬起跳跃的一只脚生生止在半空,胡汉三强压心中的兴奋。胡汉三配合着驼伯,将笼中鱼儿死死的盖在大盆里。


看着大盆里依旧不停跳跃,试图逃跑的鱼儿。胡汉三双手不由死死拽着盖网,生怕盆中鱼儿冲开盖网跳进河中跑掉了。


“汉三,看来今天可是大丰收啊!这才一条地笼收获就这么多,后面应该也不会差,估计这些鱼儿是看你来了,都跑出来争着跟你打招呼呢!”


驼伯一边摇着船桨继续朝另外的地笼划去,一边半开玩笑似的冲着胡汉三打趣起来。


似乎今天收获确实比平时要好上不少,单看此刻竟然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就知道。


胡汉三朝着驼伯报以一笑,难得看到驼伯如此高兴。看着大盆里丝毫不安分的鱼儿,胡汉三心里也暗暗为驼伯高兴。心里不由想到,要是每天都能有个好收获该多好,这样他就可以天天看到驼伯开心的笑容了。


驼伯是个好人,家里种的庄家比之大部分人家都多。


平时不仅要照顾庄家,早晚还得早起打渔,过得确实很累。


一直以来,驼伯对他一家人都很照顾,平时除去卖掉的鱼虾,家里一有剩的就往胡汉三家里送。


这样平凡,朴实,真诚待他的人,胡汉三当然希望他能过得开心些,不用那么劳累。


胡汉三很喜欢鱼,喜欢吃鱼只是其次,确切的说,更为喜欢的应该是享受逮到鱼儿时的那种快乐。


盆里那两条七八斤的大青鱼,虽然胡汉三明白这种鱼一般情况下,驼伯基本都是拿去卖掉基本不会留着吃。


不过这并不重要,光是看着胡汉三就喜欢,重要的是这两条鱼是他跟着一起逮到的。


逮上岸的过程中那种欣喜与激动,相对把它煮了吃来说,显得更为重要。


那是一种精神上的享受,比之满足口食之欲而言,根本就不可同日而语。


书中有云:“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子非我,焉知我不知鱼之乐。”


然则,鱼乐鱼乐,言鱼之乐,岂能比得上以渔为乐。


小船迎风破浪,静静地荡漾在大河中。胡汉三帮着驼伯接连收起一条条地笼,倒出里面的鱼虾。


随着最后一条地笼腾空后又放入河里,西边的余阳也快要落幕。


胡汉三看着满满一大盆的鱼虾,恨不得自己也钻进盆里抱着鱼儿一起睡。


满心欢喜的催促着驼伯快点回去,生怕自己坚持不住一不小心跑掉几条。


驼伯笑了笑,将船靠岸停靠在老地方。拖着大盆艰难的爬上大坝,将慢盆的鱼儿装入一个蛇皮口袋系好。


驼伯抱起胡汉三,将他放进洗净的大盆中。像来时一样,推着大盆中的胡汉三淌过河沟。


只是回去的时候驼伯显得比来时艰难多了。


齐腰深的河沟水里,他一只手要推着大盆,另一只手还要拉着装满鱼虾的蛇皮口袋。


然而此时的胡汉三一点也不明白驼伯此时的艰难,一个不好,或许人和鱼虾都会被水流冲走!


直到多年以后,当胡汉三自己打渔时,每每回忆起这一场景,心里便很不是滋味。


幸运的事,好在驼伯水性极好,对河边也熟悉。


宽不过三四米的河沟,虽然花费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间,好在总算有惊无险的淌了过去。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驼伯一手扶着肩上背着装满鱼虾的蛇皮口袋,一手拿着大盆,迎着晚风,和着夕阳,带着胡汉三迈着坚定的步伐,回家!


那日夕阳的余晖下,一大一小两道瘦弱的身影,走在泥泞的田埂地坝上。


胡汉三此后一生都铭记在心,他永远忘不了,也不敢望。


夜色降临,晚风轻拂,夏日的夜来的比较晚。


当胡汉三跟着驼伯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然暗了下来。


“一刀,一刀,快帮我接下。”


回到家门口,这一路颠簸崎岖,似乎让驼伯有些吃不消。


胡一刀站在家门口张望着,眼见天色已然黑了下来,却仍不见胡汉三的身影,眼里不由有些焦急,担忧起来。


等了许久,就在他转身准备进屋之时,不想耳边总算听到驼伯熟悉的声音。


迈出的脚步生生止住,顾不得训斥胡汉三,胡一刀快步上前接下驼伯肩上的蛇皮口袋。


卸去肩头的沉重,驼伯长舒了口气,蹲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似乎劳累过度的样子。


胡汉三跟着爸爸走进驼伯家,看着他将鱼虾都倒进大盆里,犹自在那开心的看着。


然而这一路走来,或许是缺水的缘故,一些翘嘴箔,鲫鱼之类的不易存活的鱼类已然一动不动。


眼看着驼伯家婶婶石秀梅将死去了的鱼儿挑出来扔到一边,胡汉三一阵惋惜。


然而,这只是开始,石秀梅将死鱼剔除到一边后,又将那些大青鱼,黑鱼等转移到家中其他大盆里,只留一些小鱼小虾留在外面。


胡汉三歪着脑袋,想不明白婶婶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


就在石秀梅将大鱼尽数转移后,没多久。


屋外稀稀拉拉的进来一大群人,一眼看去竟不下二十来人。这些人都是村里人,胡汉三大都也都认识,只是并不知道他们这么多人跑来干什么!


胡汉三正莫名其妙间,进来的众人纷纷为了上来,将他和鱼盆一起围在了中间。


直到此时胡汉三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些人都是冲着刚打上来的鱼虾来的。


“驼哥,新鲜鱼卖点给我们尝尝鲜。这肉是难得吃的上,咱只好退而求其次,多吃点鱼肉算了!”


胡汉三看的出来,这些人好像是早就商量好了,就等着他跟驼伯回来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又是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驼伯也不好开价,也就随这些人给点,尽量早点打发他们走。


艰难的挤出人群,胡汉三站在一边默默冷眼旁观着。


看着有些人随便给点钱挑几条中意的鱼儿乐呵呵的走开,剩下一些没人要的小鱼小虾,驼伯似乎也不好意思收钱,也就白送出去,便宜那些不想掏钱的人也就等着最后捡漏的人。


胡汉三冷眼旁观着,心里默默鄙视着这些人。在他们看来,或许一些鱼虾拿了也就拿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谁有会在乎驼伯将它们从水里带回家的艰辛,谁又会在乎他为了这些鱼虾所冒的生命危险有多大!


俗话说得好,远亲不如近邻,然而真的是这样吗?


近邻就可以肆无忌惮,甚至理所当然的占便宜吗?


再怎么说远亲永远都是亲,近邻再近永远也只是邻而已。


胡汉三直到此时才算弄明白婶婶为什么要把大些的鱼儿分开藏起来,不由暗暗摇头。


人情世故,或许城里并不怎么明显。然而,在农村,此刻,胡汉三算是真切的体会到了。


默默回了家,胡汉三一声不吭,心里始终愤愤不平。


他跟着去的,自然明白打渔的艰辛和危险。然而顶着风尖浪头,累死累活留着换钱的收获,却为了所谓的人情世故,便宜了一些不值得的所谓近邻。


这世界,真是可笑至极!


胡汉三暗自嗤笑不已,却又无可奈何!现实总是这么令人无奈,无力改变的结局,只能慢慢接受!


繁杂的人情世界啊!


人活一世,不能太过没脸没皮,不是吗?


人家给你是情份,不给是理所当然。死皮赖脸的去索要也就算了,完了也该见几分感激,不能觉得别人的付出是理所当然!


生而为人,要懂得感恩啊!


(二更到,还欠一更,明天还有事,要早点睡觉了。今天先欠着,这几天一定补上。)